你所有无人问津的美丽(30)
一气呵成。标点都不带。
末了,她才有勇气去看他,“真的。”
周也挥开她的手,似乎都没听进去,声音跟进了冰窖的冷。
他陈述地说:“……你很吵。”
脸皮不厚,缘分不够。
致音的脸皮真的没法再厚了。她在周也跟前,已经像是做B超检查的时候,医生撩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用仪器探来探去,把她身上的好坏都摸了个清楚明白。
可周也还是不待见她。
致音从床上卧起来,低头跑出去了。
致音下午有课,所以从周也出租房出来,她就背着书包,回学校去了。
致音一整天状态都不大好,浑浑噩噩的。她课要上到晚上八点半,到下课的时候天气入阴,风吹得树叶簌簌唱歌。
似乎是要下大雨。
致音模模糊糊地想,要不回寝室算了。
她来回在学校和出租屋之间奔波,有什么意思呢?她这样颓丧了几秒,又想了想第一次见到周也时他站在暴雨里流着血唱摇滚的场景。她瞬间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气。
致音抱着书包,下了公车。
回到出租房这边,天已经开始下大雨,哗哗哗地浇在地面上,在地面上激起一层厚厚的白雾。
雷声轰隆隆的,从乌黑的天际滚过来,把人弄得一惊一乍的。
致音没带伞,为了防止助听器进水,马上摘了它,抱着书包冲进雨里。
致音刚跑上通往自己出租房的斜坡时,脑子灵光一闪,脸上绽开难以自持的喜悦,扭头就往周也的出租房跑。
周也的摩托车在屋外,那他人应该在屋里。
致音这回连敲门也省去了,推门直接冲了进去。
屋里很黑,因为下雨月亮没出来,窗户又锁死,屋子黑得像没开灯的地下室。因为没通风,空气里浸满了浓稠的酒味,稍一呼吸,都能感觉浓烈的酒精进入呼吸道,灼烧人的神经。
周也背着窗户坐在桌子上,脚踩着椅子,怀里抱着吉他,正拿打火机点烟。听见响动,他睁着一双醉眼,看向致音。
打火机腾出一抹橘黄色的亮光,微微晃动,仿佛是一面迎风扬动的小旗帜。
致音浑身湿漉漉的,不敢戴助听器怕弄潮它。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清周也的唇形,分辨不出周也有没有说话。她指着窗外,努力平静地说:“周也。打雷了。”
“我怕打雷。”
上天也帮着致音似的,恰到好处地给了一震雷声。
虽然致音听不到。
不过周也听到了,他冷眼看着致音,致音听到雷声,也没抱头尖叫,也没吓得说不出话。一点也不像是怕的样子。
周也整张脸都掩在香烟烟雾里:“……”
致音越过周也的肩膀,看见屋外一阵白亮的光,也反应过来自己撒了个最傻逼的谎,她站在原地,好不尴尬。
关键致音现在根本不知道周也有没有直接一句“滚”字轰她出去。她想了想,脸皮算个什么,豁出去算了:“我怕打雷,不过现在听不到。”她摸摸耳朵,“……我没戴助听器。”
静。
雨水涌动,大风奔腾。也打破不了两人之间的静。
致音摸出手机,啪嗒啪嗒打了一串字,她走到周也跟前,给周也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手机的荧光投在周也眉骨分明的脸上,也让致音看清周也紧抿的嘴唇。
他看了她打的字,但还是没反应。
致音急起来,啪嗒啪嗒接着打字。
“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要一声不吭,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周也看了字,冷眼瞧她。
他从她手拿过手机,当着她的面,猛地将那手机摔了出去。
摔出去的时候,他一手还在抽烟,牛奶白的烟雾里,他仿佛又回到星期日的那个场馆里,辛祁因为还在跟他们闹别扭没来,他们三人完成了演出。三人刚到后台出口,彭禹生推他一把,示意他看观众席上。
周也看见致音穿着小洋裙,站在一个斯文的男人边上,巧笑嫣然。
彭禹生在他耳边说:“我说过什么,聪明的女孩碰不得吧!瞧瞧,看她今天穿的,跟同你处的时候穿的,两个样啊。这种女的,不是你想无所谓就能无所谓的。”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我要没存稿了 姑娘们来点评论刺激刺激我存稿 吼!
第24章 —24—
致音怕他。
她想控制自己不发抖,但人还是筛子抖个不停。
致音站在原地僵住了,就好像身上起了起了风暴大雪,全身的血液、皮肤、五脏六腑都在结冰。
周也把烟头掷在地上,用脚踩灭。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她细微颤动的牙齿。致音感受到他的目光,头偷偷地往后仰,紧闭住双唇。
周也极其轻蔑地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拿舌头扫了一遍她的唇线。
致音因为吃惊,双唇微微张开,身上忽然像是被通入一阵强劲电流。电流一过,她就短路了,浑身每个部件都烧坏了。
致音动了动脚,要往后退。
因为致音启了唇,周也越发不客气,掐住她的腰,把她推坐上桌角,舌尖直捣而入,盛气凌人地抢占了她唇齿间湿热的触感,两人的气息瞬间如藤蔓般地缠绕在一起。
致音头一次知道,原来听不到声音,可以可怕到这种地步。
没有听觉,她的触觉、嗅觉、视觉都异常的敏感,这种敏感把周也给她的感觉完全地放大。收也收不住。
致音伸手想抓住什么,但周围完全黑暗一片,她什么也抓不到,最后只感觉自己烫的渗人的眼泪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周也也被她一脸的泪烫到,他撩她小洋裙的裙摆的动作猛地刹了车,冰冷的手掌拍了两下致音的大腿根,放开了她。
周也声音里跟箤过毒似的。他贴着她的唇瓣,说:
“你穿这个……”
“比你在医院还丑。”
当时在医院,致音觉得自己丑毙了的时候,曾蓬头垢面、委屈巴巴地问他。
“我现在丑吗?”
“还行吧。”他那时这样说。
他似乎记性很差,可有时候,那些常常被人忘于脑后的东西,他又记得格外清楚。
致音听不到他说话,只看得见他辛辣冷酷的表情。
这让致音觉得屈辱难挡。
她抬起抖得厉害的手,揩了把泪,像是要给自己争口气,硬着下巴,与他对视,“我听不见。”
周也退开脸,冷笑。
致音见他不语,便从桌子上跳下来,跑过去捡手机。手机被磕掉点漆,但没什么大碍。
她打开了门,疯一样冲进雨里。
冲到半路的时候,她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这点哭声,在天地之间,被雨声完全地吞咽。
谁也听不到了。
书包里还剩着一份打包好的晚饭。是给周也打包回来的。他太常喝酒,把酒当饭,饮食很不规律。所以她回来的时候绕到宿舍那一块的黑街给他买了份夜宵。
刚刚下公车的时候,她还把书包塞在怀里,就怕淋湿了夜宵。
致音觉得自己有点傻。
她在淋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雨后,终于冲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淋这场大雨的后遗症很明显,第二天她本来就虚的身体再一次遭受重创,整个人又烧了起来。
致音难受得没力气,而且这回她再也拉不下脸去找周也。她打电话给梁昕玥,但她每回打过去都打不通,于是她放弃了。
她吃了上回还剩下的最后一颗退烧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了大概两个钟头,致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额头跟煮开的水一样烫。偏偏好巧不巧,陆修远的电话刚好过来了。
致音在心里叹口气。
心想她明明才逃了一天课,怎么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喂——”她戴上助听器,用她的公鸭嗓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
“……感冒了?”陆修远似乎有些诧异。
“……嗯。有点。”
“需要我帮忙吗?”
致音看了眼被吃完的退烧药药盒,“……我随便问问,那个……是我妈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不算全是。不过阿姨让我没课的话来找找你,陪你报个瑜伽班,锻炼锻炼。所以我打电话来问问。”
“……嗯。”
“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