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可攀+番外(36)
孔安槐咬着唇站在电梯里,手指甲抠到单肩包的拉链缝隙里,钻心的疼。
***
相亲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对方非常套路的选择了H市风景区的一家名气很高的西餐厅,据说还走了后门插了队才订到的位子。
琴身悠扬环境优雅,桌位与桌位之间隔的很远,光线恰到好处的昏暗,制服笔挺笑容专业的服务员,轻声细语妆容精致的客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孔安槐很熟悉的,代表了都市中产阶级阶层的从容。
她在门口停了一会,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她其实现在头脑一片空白,喻润从电梯里走出去的背影和她常年做梦做到他冬夜离去的背影一直在重叠。
心绪不宁,后脑勺一阵阵的抽痛。
可到底仍然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到了那一桌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等她的男人面前。
她不能回头,不能安慰,剪断了的绳子不能再一次系起来。
相亲男姓刘。
外表和杜温茂是一个类型的,斯文白净,彬彬有礼,不过人品比杜温茂诚实坦白很多。
相比杜温茂在追求前还要摆足架势试探孔安槐,这位刘先生,在点完菜等餐前例汤的时候,就坦白了自己的立场。
“我其实并不想参加这次相亲,愿意过来只是因为人情难却。”刘先生开场白很不错,起码拉回了孔安槐一半的注意力。
“我工作很忙,并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也和我一样一心扑在事业上,结了婚,家里面总需要有一个持家的人。”刘先生的笑容里带着点抱歉,“孔小姐事业有成,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我想,你肯定不会愿意在结婚后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餐前例汤适时的在这个时候被送了上来,孔安槐低头抿了一口浓汤,掩饰掉自己松了口气的表情。
刘先生非常擅长社交,健谈但不聒噪,在说明清楚自己的意图后,就放下客套,表情放松的开始为孔安槐介绍这里的特色菜。
选的话题都是平常寒暄的简单话题,孔安槐多少都能接两句,这顿饭,吃的比孔安槐想象中的惬意很多。
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目标明确,并且绝对不会走偏,她以前一直认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但是最近却越来越犹疑。
西餐上菜很慢,餐前酒前菜主菜甜点咖啡餐后酒,一道一道的上,总觉得吃一顿饭能吃到天荒地老,时间长了,聊天的话题就从一开始的寒暄开始变得有些深入。
深入交谈的话题都很空泛,没有涉及到个人隐私,孔安槐并不排斥。
而且在确定这位刘先生和她不可能会有后续后,她也需要和人聊聊天吃吃饭来转移自己渴望去找喻润的注意力。
主菜上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开始探讨人生目标,刘先生说,他欣赏一切有明确目标的人,因为找目标这件事情本身就很难。
孔安槐切小羊排的手停了一下,吃饭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如果你发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和你定好的目标完全相反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有多想做?”刘先生笑看了孔安槐一眼,吃饭到现在,刚才这个目标的话题似乎是她唯一感兴趣的话题。
他对孔安槐算是欣赏,看起来有距离感但是不觉得高傲,理智冷静但是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只是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做朋友,而不是娶回家。
有多想?差不多就是现在就想丢下刀叉飞奔而去的程度。孔安槐心底苦笑。
“如果全身心都想做那件事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之前定好的目标是错的。”刘先生打了个比喻,“就像我之前给自己定了一个四十岁退休的目标,结果做着做着发现工作的乐趣远比退休大的多,所以我要改的是我之前四十岁就退休的目标,而不是逼自己继续赚钱存钱到四十岁就一定退休。”
“那你怎么知道赚钱这个目标就一定是对的呢?”孔安槐放下刀叉,终于真的有了些聊天的兴致。
“让自己觉得真心高兴的事,就是对的吧。”刘先生笑笑,抬手为孔安槐倒了半杯红酒。
孔安槐意外,她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大部分让人觉得真心高兴的事,都不见得是好事。”
纵情纵欲纵烟纵酒,当下都是真心高兴的。
刘先生一愣,突然笑出声:“我终于知道你身上的压抑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有良好的教育,根深蒂固的道德观,还拥有成年人对是非对错的判断能力,如果那件事情不是好事,为什么会让你觉得真心高兴?”
“目标的对错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有时候会缩在自己觉得安全的范围内,如果你真的有犹疑,那么就让自己两边都接触一下,时间会给你答案。”刘先生抿了口酒,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一整晚都愁眉不展心神不宁,他知道今天不愿意过来相亲的人不单单只有他一个。
只是他是因为单纯的不想,而她,看起来更像是为情所困。
他居然有些好奇,像孔安槐这样的女人,能困住她的男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喻润:相亲?真去?
老映:嘿嘿嘿,毕竟你只是一根火腿肠。。
☆、第三十二章
相亲男刘先生, 出乎意料的睿智。
孔安槐真没料到一场相亲能给她带来人生感悟,一顿饭吃完, 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和刘先生互留了联系方式, 道别的时候,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刘先生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
***
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孔安槐叫了代驾。
等了十几分钟, 来了个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小伙子, 一路上不听孔安槐指路,硬要顺着导航,于是在高架上迷路了四五次之后, 终于磕磕绊绊的到家, 孔安槐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揉揉疲惫的眉心, 出电梯就闻到了烟味。
皱着眉头等感应灯亮起,孔安槐看到靠着墙喻润,嘴里叼了一根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喻润很少抽烟。
七年前她只见过两三次,七年后一次都没有。
但是现在跟个老烟枪似的垃圾桶上面都是摁灭的烟头。
“你……”孔安槐皱眉, “这是抽了多少烟了?”
喻润直起身,皱着眉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然后直直的走向孔安槐。
孔安槐屏息,看着喻润在她面前站定,然后上身前倾,越过她的肩膀把吸了一半的烟头放到垃圾桶上摁灭。
……
他身上的烟味更浓, 隐隐约约还有酒味。
“你还喝酒了?”孔安槐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喻润的表情。
喻润酒量和孔安槐比起来,差很多,差不多一瓶啤酒就会找地方睡觉的量。
他现在眼周泛红,鼻息粗重,身体还有些晃。
孔安槐下意识的扶住喻润的肩。
喻润身体一僵,然后突然有些激烈的挥了挥胳膊,甩开孔安槐就立刻转身,大步走到喻泽的家门口,开门,进门,甩门。
哐的一声巨响,墙壁都发出了嗡嗡声。
……
孔安槐咬着嘴唇站在楼道。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很了解喻润,可现在生平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在孔安槐心目中,喻润对于选攀岩还是选她这个问题应该是没有任何纠结的,攀岩是喻润的梦想,而她只是他七年前想追的女人。
所以那天当喻润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孔安槐心里认定了,那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后的问题,她只要点头,他和她就再无可能。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问出口,大概是因为知道,一旦问出口了,喻润就不会再回头。
和七年前一样,走了就是走了。
可喻润没走,他还住在对面,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在他眼底看到的暖意消失殆尽,他在等她。
喻润现在的态度让孔安槐感到恐慌,她以为喻润可以和七年前一样,转身就走,功成名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更半夜满身酒气的靠在墙上等她相亲回来。
她拒绝他,是因为世界不同,她希望他在那个世界可以飞的更高。
但是他如果因为她的拒绝,不愿意再飞了怎么办?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喻润心目中有那样重要的位子。
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又暗,孔安槐直立立的杵在原地,她原本就瘦,此刻拉长在走廊上的影子变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