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辉不清楚乔世良叫记者要做什么,但是为了人质安全,他只能先满足乔世良的要求。
十一层的楼梯爬起来不算费力,傅闲则俯身从天台的矮门弯腰冲进来,医用大褂整个被汗水浸透,头发往后翻飞,热汗湿哒哒的黏在伤口处。
脑袋侧偏着的桑瓷,余光微微一转,就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闲则。
顿时之间,鼻尖猛然一酸,那些强忍了将近半小时的泪水,顷刻夺眶而出。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傅闲则维系着冷静的嗓音开口,抄在大褂兜里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指尖紧张到发颤:“乔世良,你有什么怨恨,可以直接冲我来,别祸及无辜的人。”
“你少说废话!”乔世良一手拎着桑瓷的脖子,又往外送了三四厘米,锐利的刀尖儿寸步不离女人的脖子,“我知道她跟你关系不一般,她可不无辜!”
又被用力往外推了一点的桑瓷,脸色迅速变惨白,心脏也跟着狠狠地抽动起来。
她开始想——
如果那晚她没有跑到医院来找傅闲则,或许就碰不上发疯的乔世良,也不会引出姜焰的事,更不会把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约莫十分钟左右,医院门口疯狂涌进来好几辆记者车,混在人群里的余曦,不知听谁喊了一句:“那是桑瓷吗??”
下一秒,余曦睁大双眼,愈发感觉刚才看到的那人的轮廓跟桑瓷非常相像,她深重地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人山中。
第38章
人是有短的
暮色将至,一望无际的云幕乌沉沉地朝着地面压下,夏日余晖仿佛从倒放的大厦中抽离,凝成一线聚在苍穹天地交接的边缘。
楼下乌央乌央聚集着数不胜数的围观群众,在中间开出一道狭窄的路,七八个记者扛着相机陆陆续续地往楼上跑。
傅闲则的到来,把乔世良引入更加疯狂的境地。
白色的棉裙子剐蹭成灰淡的颜色,桑瓷不敢乱动,白嫩的左边脸被发黑的大掌摁住,耳廓似乎磨进了一些沙砾,弄得她又疼又难受。
乔世良瞪着泛黄的眼珠子吼道:“哭!你给老子哭出声来!让他听着你哭!”
一阵阵眩晕感直冲桑瓷脑门,她双脚几乎快要全部脱离地面,微微悬空,唯一的支点就是那堵破矮墙,跟乔世良掐着她的那只手。
视线晃荡得厉害。
桑瓷头斜着朝下,头发在脸上凌乱地散开,目光透过浓稠的发丝望向傅闲则淡然自若的眼神。
在这样一个瞬间,她完全哭不出来。
大脑里理性和感性相互交融,她认为傅闲则从来就不是一个重情的人。
或者说,他生来就是冷血冷情的。
她发狠地咬住下唇,咬破了刚结好的新痂,一丝丝朱红的血液顺着女人苍白的嘴角直流而下。
乔世良的狂吼依旧不停。
徐金辉把扩音喇叭递给傅闲则:“你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办法。”
明显能看出桑瓷已经虚脱到没有力气了,她大部分身子都覆压在破矮墙沿儿上。
傅闲则举起喇叭靠近嘴边,嗓音冷静沉稳,却莫名地阴鸷,“乔世良,你伤害她没有任何意义,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你个丧尽天良的庸医!你擅自贩卖违禁药品,害死了我老婆,你该死!”乔世良的情绪递增的越来越强烈。
“对,我该死,我是个庸医。”傅闲则面无表情地说,深黑的瞳孔映出桑瓷吓到白无血色的脸,浓密的眉倏地一拧,揣在口袋里的手指忍得愈发用力,掌心窜出一堆冷汗。
为了不继续刺激乔世良,傅闲则只能顺着往下说。
“你说出你的需求,我尽量满足你。”傅闲则牢牢盯着矮墙边的白色身影。
话音刚落,那七八个记者就噔噔噔地冲了上来,见到这壮观的场面,举起相机就是卡卡一顿狂拍。
“滚!”响声频繁的快门声中,一道氤氲着狠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裹挟着浓浓的威胁:“你们谁再敢拍那个女人一次,我很难保证你们的下场。”
几个记者顿时停住。
乔世良距离天台的矮门远。
加上傅闲则没有用喇叭说话,他听不见。
“让记者过来!”随着乔世良的一声狂暴的怒吼,天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他。
“让记者拍这个狗医生!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
旁边徐金辉听到,立马挥手示意让那几个被傅闲则吓得瑟瑟发抖的记者往前面站过去点。
这群记者认识傅闲则,更清楚他在海林市的地位跟手段。
虽说医生应该是医者仁心,但他是两个极端的化身——仁与狠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