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被她说得赧颜,可眼见她要走了,立刻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初衷,连忙站起来。
“容小姐!”
芷荞回头,不解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沈怡踯躅了一下,尴尬地舔了下嘴唇,说:“上次的事情,是我没有搞清楚,对不起啊,我在这儿跟你道歉了,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芷荞挑了下眉。
这人,居然会道歉?
顿了下,她才道:“没事儿,我不打算计较了。”她又要走,沈怡又急了,忙道,“那怎么行?我能不能请你吃饭,好好跟你道个歉?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芷荞这下,是真的纳罕了。
吃错药了吧,这女人?
她越是这样反常,她心里的警惕心就越强,一口回绝:“不了。”说完,没等沈怡再说,她转身离开。
徒留在那儿黯然的沈怡。
沈怡找到白谦慎这里的试时间,比他预料的还要早。
“坐。”白谦慎亲自招待她,专门腾出了会客室给她,把人都给摒退了。
沈怡犹豫了会儿才坐下,有点坐立难安的模样。这次来这儿找他,她也是花了很多的心里斗争的。
不过,鉴于容芷荞现在对她的态度,她真的按捺不住了。
“您坐。”白谦慎微微弯腰,给她倒了杯茶,端放到她面前,自己在她对面坐了。
他待人总是这样如沐春风的,很成熟,从不意气用事,所以,哪怕之前沈怡找过他的茬,他也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静心听着她说。
态度平和,适当表现出一点儿诧异,也像是之前从不知道她和容芷荞的关系似的。
沈怡踯躅了很久,终于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我很糊涂,我很混蛋,我之前还……”
她感觉心有点痛,一阵阵纠痛,恨自己的糊涂,“可是,我总不能一直让她这样在外面受苦。”
“谁说她在外面受苦?她在我们家待的挺好的。”白谦慎抿了口咖啡。
这一句,就把沈怡所有的话都给堵住了。
她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只觉得喉咙无比干涩。
是的,对比她之前的荒唐行为,容芷荞确实在白家待得不错。
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她想要弥补……
然而,白谦慎表情平淡,似乎没有要帮她的意思,沈怡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原本以为,她放下面子说出一切,他看在容芷荞的面子上回帮她,谁知,他居然像是无所谓似的。
她的阵脚顿时乱了。
“我是真的对不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白谦慎笑了一下:“对不起,你就只会嘴上说说吗?这些年,你们在闻音身上花费的,这都是荞荞应该有的。”
沈怡顿时明白了。
他这是为容芷荞鸣不平。
倒不是在意那些东西,就是心疼她,感觉她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别人给抢走了。
沈怡说:“我肯定会补偿她的。”
就算他不提,她心里那道坎也过不去。
……
“荞荞,晚上出去吃饭吧。”白谦慎忽然道。
芷荞一怔,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裙子比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忽然想要出去吃了?”
白谦慎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没什么,就是不想忙活了。”
“好吧。”
去的是楼下不远的一家中餐厅,不算多么高档,但是很干净。沈怡早在包厢里等着了,看见他们,立刻笑着站起来:“你们来了?快坐。”
芷荞怔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白谦慎。
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白谦慎怎么都不可能害她的。芷荞想了想,还是挨着他坐下,只是皱着眉,望着对面的女人。
在白谦慎的建议下,沈怡今天穿得很朴素。
沈怡表现得也很热情,和之前对她冷嘲热讽、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一个长辈似的,问冬问西,有些过于热情了。
芷荞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些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你们聊吧。”
白谦慎倒也没有拉她,起身跟她一块儿告辞:“伯母,回见吧。”
沈怡失落,更是不舍,但也没有办法。
到了外面,容芷荞有些气愤地问他:“你还不说实话?”
“什么实话?”
“别装傻!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面对她灼灼的目光,白谦慎有些沉默,真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说。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看一眼,给掐了,然后回了个“在忙”。
可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
芷荞看一眼,是闻音,她呵了一声:“接吧。”
他苦笑:“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她拉黑就是了。”以他的性格,从不跟人过分亲近,但也不会做出太过激烈的事情。
能这样说,确实是例外了。
芷荞说:“我还没那么小气,接吧,没准是什么要紧事呢。”
白谦慎接了:“什么事儿?”
跟以往不一样,闻音没有跟他话家常,而是急切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说吧。”
“是关于我、容芷荞和闻家的事情。”
为了不让容芷荞担心,他放了扩音,听到这话,芷荞皱起了眉。可这时,白谦慎已经组织不了了,就听得闻音直白地说:“容芷荞才是我妈的女儿。”
芷荞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都愣住了,随即哭笑不得,拿过白谦慎手里的电话,对那头说:“你是得了失心疯吗?闻小姐。而且,以后请你不要给我老公打电话了,他不想做得太难看才没拉黑你,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闻音愣住。
显然,没想到容芷荞也在。
她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这事儿已经瞒不住了,她就想着自己主动挑破这件事,总比被人揭穿要来得好。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容芷荞会在白谦慎身边。
这就像是脱光了,到情敌面前去展览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这会儿,她也只能隐忍,说:“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
芷荞想了想,给她报了个地址。
她想,这件事总得有个圆满的解决。
而且,她心里也渐渐升起了疑团。原本很荒谬的事情,结合沈怡这段时间来的表现,竟然让她有些不妙的苗头。
她捏了捏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见到闻音的心就迫切了。
她需要一个答案。
白谦慎抓了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不了,我自己去吧。”芷荞拨开了他的手,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心里有事,一路上开得惊险,有一次还差点擦上了别人的车。可能是熟悉的地方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她选了仁和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闻言早就等着她了,笑了笑,给她拉开椅子。
“坐。”
芷荞却没有这个心情跟她客套:“有话直说。”
看她这样冷脸,闻音苦笑一下:“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芷荞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哪怕她的笑容毫无错漏,芷荞还是存着警惕心。
闻音似乎很伤心,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姐妹了,妈她很想你,这些天一直找你,想得到你的谅解,可你就是不搭理她。要知道,生养之恩大于天,你这样,不觉得有点过不去吗?”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我想我们不用聊了。”芷荞站起来,抓了包就要出门。
闻音追出来,抓住她的手:“你真的是沈怡的女儿。”
然后,她把金属片的事儿跟她说了。
芷荞一开始是不相信,但是,看看她,又想起这段时间沈怡和白谦慎的反常,又隐隐信了几分,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倒也不是怨恨,只是不真实。毕竟,她这些年在容家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顶多是容峰夫妻去世的时候,稍微难过些。
但是,她能淡然处之不代表面前这位大小姐也能。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双亲已经故去的孤家寡人,她能接受得了?
还眼巴巴过来找她?
芷荞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