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烟(73)
一张合照,那年在周恒家门口拍的,背景是他家小店。两人掰了以后,梁远朝毁了不少东西,这张照片还是周恒悄悄捡走替他存着。
顾萤月扫到一眼,“我见过她,很漂亮。”
梁远朝看了眼周恒,周恒无视。
读书那会儿周恒暗恋顾萤月,顾萤月连他和傅钦都不认识,怎么会见过薄矜初。
顾萤月看着他手上的那张照片,问:“是你女朋友?”
周恒故意替他答:“他不要她。”
顾萤月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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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酒吧小,但也热闹。
两个男人打一进来就成了全场女人目光中的焦点,梁远朝一个劲的猛喝,四杯下去眼睛红了,“追尾那天我一夜没睡,知道她没事了还是害怕。”
梁远朝端起酒杯灌了下去,“她说她要跟我结婚。”
周恒:“她今年28了吧。”
“嗯。”
“那你呢?”周恒看着他,“你怎么想的?”
梁远朝弓着背,手肘撑在腿上,用力搓了把脸,“不知道。”
“你能接受她嫁给别的男人吗?”
“帅哥,加个微信吗?”旁边冒出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弯腰的时候屁股都快露出来了,画了一个梁远朝最不能接受的烟熏妆,散发出来的劣质香水味闻的人头晕。
男人一脸不爽,拧着眉头不说话。
女人想去拉梁远朝的手,被他躲开,“滚远点。”
“帅哥,加不加好友没关系,一起喝杯酒嘛。”
女人声音变嗲,“我酒量很好的,不信的话,哥哥我们比比看嘛。”
周恒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他已婚。”
女人压根不在意,“已婚怎么了?哪个男人不偷腥,现在的男人没一个管得住自己的第三条腿,外面养个女人那都是常规操作。”
周恒笑笑,不打算同她辩驳。
桌上的手机亮了,来电是老陈。
老头听到嘈杂的背景音,“你小子去哪鬼混了?”
“酒吧。”
“啧,”老陈一边关窗一边问:“隔壁王太太说给我介绍个孙媳妇,你要不要?”
“不要。”
老陈:“随你。”
老陈电话掐的比他还快。
女人饶有兴致的盯着梁远朝,“看来你老婆拿不出手啊,哥哥,你要不要看看我?”
她凑在男人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的蜜桃臀见过的男人都说好看,用过的男人更是赞不绝口。”
女人各色各样的男人都见过,玩过的更不少,但像梁远朝这种,一眼就让她欲罢不能的男人真的是头一次见。
梁远朝抬手,问女人,“看到我这对袖扣了吗?”
“真好看,”女人想摸,被梁远朝躲开了。
“这袖扣五万一对。”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笑了笑说:“哥哥的品味果然不一般。”
梁远朝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糟践自己和你这种人玩?”
女人看得出来梁远朝是个有钱人,但没想到他这么有钱,一来二去更想赖着他了。
“哥哥,真不玩吗?我可以一整套的,你老婆不会的我都可以。”
梁远朝:“你好像比我更了解我老婆?”
周恒坐在对面莫名想笑,“咳咳...”
软的不行来硬的。女人拉低衣领露出两个半圆向梁远朝靠去。
男人立马起身,“走了。”
女人还打算跟着。周恒打了个响指,酒吧的黑暗处走出来两个男人把女人拦在后面。
梁远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带了人?”
“嗯。”
他开门的手顿住,“那你刚才干嘛去了?”
“你又不是真的已婚人士,忌讳什么?怎么,还装上瘾了?”
“......”
-
前街俨然成为了一座沉寂的老小区,梁远朝坐在沙发上心如乱麻。
十二点的时候,他给周恒打了个电话。
“喂?”那头压着嗓子。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恒起身,往窗边走,回头看了眼顾萤月,女人睡的安稳,“我们能知道什么。时间不早了,明天说,我怕吵醒她。”
“......”梁远朝扔了手机,已婚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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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两个男人坐在包厢里相顾无言。
顾萤月不让周恒去酒吧了,两人只好换了场地。梁远朝一杯接一杯,三杯下肚,胃里空荡荡的,有点难受。
周恒拦住他,“少喝点,毕竟你没有老婆煮醒酒汤。”
梁远朝紧紧的捏着酒杯,“别激我。”
周恒:“她拿别的男人激你的时候,你都沉得住气,我这么激一下就受不了了?”
他没说话。
“她要是真的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你准备怎么办?”
梁远朝摇着杯子,冰块撞到杯壁,哐当哐当,他说的很轻,“不知道。”
他说了两次不知道了。
周恒得出结论,“你还在恨她。”
“她挺可怜的。”周恒又说了句。
梁远朝本来就烦躁,“什么叫她挺可怜的,她可怜,那我呢?”
啪——是酒瓶子碎地的声音。
刚才拿酒瓶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下午三点的天像是六点,阴沉的不像话。风吹起行人的长发和衣角。
临走前,周恒最后问了一遍,“你这婚还结吗?”
“不知道。”
周恒摇了摇头走了。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我回去陪老婆了,今晚下暴雨,打雷她会害怕的。”
“跟我说干嘛。”
“我老婆比薄矜初大一岁。”
“周恒你他妈有病吧。”
周恒走了,没再回头。
气象台昨天发布暴雨橙色预警,薄矜初从研究所出来八点了,在小区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回家锁好门窗。
咬了一口的饭团被扔在茶几上,人去卧室洗澡了,月亮趴在旁边帮她守着两个饭团。
头发吹的半干,茶几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
“月亮,给我叼过来。”
它的蓝眸转了转,趴着没动。
薄矜初走过去,顺带撸了一把它的脑袋,“给你买那么贵的猫粮,吃了好歹出点力吧”。
“喂,姑。”
“小初,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哎——”薄芳叹了口气,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这个陪床真的累。”
“嗯。这几天下雨了,你就别跑出去买饭了,吃医院食堂好了。”
“你这几天上班路上注意安全,新闻上说了这次暴雨要下一个星期,估计有些路段会淹掉,你就不要开车了。”
“嗯,知道了。”
姑侄两简单寒暄了几句。风像一头困兽,在高楼间穿梭,呜呜的嗷叫,听着怪瘆人的。
她盯着钟盘,饭团冷了。时针正对数字九,手机屏幕倏地亮了,同外面哗哗雨声一起响的还有舒心的声音。
“睡了吗?”
“没。”
“这么晚还没睡吗?”
“什么事?”
她讨厌这种方式,所有的问候都只是例行铺垫。
“姑姑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想问你借点钱。”
她猜到了薄芳有求于她,但没料到是借钱的事。
“那老头看病钱不够了吗?”薄矜初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姑姑说她公公想换治疗方案,新的治疗方案能拖的久一点。”
还真是。
“不是说他情况不好,就这几个月了吗?那还有什么必要浪费钱。”
舒心严肃的喊她的名字,“薄矜初,你现在说话太刻薄了,女孩子这样不好的”。
她妈从来只会说教她。
“我没钱。”
“十万块你都没有吗?”
“你有吗?”薄矜初呛回去。
“我能有什么钱。”
“别说十万,一万我都没有。”她现在穷困潦倒。
舒心不相信,“你在研究所待了那么多年,逢年过节的都在加班,干成这样还一点存款都没有?”
“确实没有。”不仅没存款,还欠了一屁股债。
舒心追问:“那你的钱去哪了?”
“赚的速度赶不上花的,而且我辞职了。”
窗外夜色沉沉,骤雨如幕。冰冷的黑暗正在发酵。
“你辞职,然后呢?准备做什么。”
“卖花。”
“开花店?”
“帮别人卖花。”雇主是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