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灰(10)
“躲什么?”
钟霜干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说:“有人来了。”
“你叔公,你怕什么。”桂花将她的大腿抬起来,正巧何禅祖到了门口,见了屋子里,何禅祖停下。
钟霜闭着眼睛头发都是凌乱的,腿就这样打开着,桂花用点压迫性质的不让钟霜动弹,一手指点了点钟霜的两腿间,说:“你看阿杰的女人这样,还要不要进山里。”
何禅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了几秒,侧了头背对着她们,“我问过了大师,大师只说不能见红。”
桂花揪了揪钟霜腿间那点小面料,闻言笑了下:“那怎么着?”
“能怎么着,”何禅祖说,“你们两个都别去,阿辛让刘阿奶抱着。”
桂花是个女人,劲道却足足的浑似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钟霜又羞又耻,被打开了两腿在这一对夫妻面前,只是浑身抽光了力气。
她俨然一眼奄奄一息的干井,快干涸枯竭了,连咬紧牙关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桂花拉了下她那沾着经血的料子,说:“刘阿奶又不是咱们家的人。”
桂花的手比她缠着小足的“三寸金莲”得大多了,个子不怎么高,浑身上下却是力气。她把手放在钟霜的手上不让她动,另一只却不含糊,扒拉下来钟霜的经血料子。
钟霜用力的蹬了腿,“不要……”
桂花的脸被踢了一下,稍稍歇息,狰狞的将钟霜的内裤都扒下来丢进面桶里,拿了毛巾给她使劲搓擦。
“脏死了,脏死了,”桂花说,“给你洗你还不知好歹,我这一辈子都没人给我这么伺候过呢。”
钟霜拉了一边的被子盖上,桂花见了,也没说什么,一声不吭的用凉凉的手捏着那一条毛巾给钟霜擦拭。
桂花的皮肤好似是山野丛林中猛一惊蹿出的五头蛇一般,冰了钟霜一下。
“你还不走么?”桂花稍稍侧过脸,斜了门口站着不言不语的何禅祖一眼。
“这是阿杰的媳妇,从城市里来的,”何禅祖看着楼梯口说,“你别太粗鲁了。”
桂花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一点,一直等何禅祖下了楼,桂花的手才缓一缓,撤出了几寸,看着钟霜打着颤的小腿肚。
“他就是这样。”桂花滞了小一会儿,才说:“对年轻女人怜香惜玉的很,我这老太婆,跟了他三十年,他看不上眼了。”
桂花的语气里含着一丝两丝不知所谓的不是滋味,费了好大些劲儿,把情绪压下。
这是个穿搭头衫与宽长裤的典型农村女人,胸前很饱满,屁股也肥肥大大的。桂花起身的时候甚急了急,长裤一下子被带起来,露出了一截有斑点的小腿。
她下了床又蹲下来把毛巾丢进那条料子一块儿沾着血的水盆里,拎到了门口,小脚一停,似乎是想着了什么又回来走了一趟。
桂花“丁零当啷”的翻箱倒柜找着穿的衣裤,钟霜只靠在床边紧紧挨着看。
桂花是个女人,却某种意义上比男人更让钟霜畏惧。这种畏意是打心底里,从朱大姐那边漫过来的。
“先穿了,”桂花丢了一件大红色的内裤过来,“不合身也总比不穿好,下边卫生间里有卫生巾。”
大红内裤缀着紫色的花朵,飞过来颠着起伏地落入钟霜的手里。
钟霜低头接了过,说:“大姐……”
“叫我叔婆。”
“叔婆。”钟霜顿了顿,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眼下的青黑很明显。
叔婆扭着身子与屁股又到门口,在她之前端起了水盆子说,“淋浴头这几天坏了,用水盆先凑合着用。我们这地方没你想的那么穷,也不太富裕,凑合着还是能过的。”
钟霜低下睫毛反复的绞着那条宽松很大的内裤。
不自觉的指甲泛了青白一色,又听见叔婆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们哪个不是被逼过来嫁的。”
叔婆的个头很小很小,身子却十成的似一个小肉弹似的圆鼓鼓。
“过来了就过来了,”叔婆桂花又说,“守着就是了,你也没能耐去改变什么。”
叔婆说的是大实话,钟霜垂下眼睛。她没能耐去反抗什么,也没魄力改变,叔婆瞧也不瞧她的端着盆子一脚接着一脚的就下了楼。
叔婆下楼时还是成身的臭,她跟自己说,再臭也没有食动物饲料的粪臭。血是腥,何况是女人的血。
她一到了底层楼就见了何禅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吸烟。
“这大九月的天这么热,”叔婆桂花“砰”的一声放下了盆子,说:“要死了这天,你还杵这儿干嘛呢。”
何禅祖一根烟含在嘴里一直看着外面,不搭腔。
“死鬼样子。”桂花拿矮矮短短的脚踢了他一腿,何禅祖也不躲。桂花蹲下来坐在他旁边的地上,“阿杰死了你以后城里的生意怎么做?”
稻地院子里晒着几件衣服,四圈儿的都是墙,何禅祖吧哒吧哒的抽烟一句话不说。
桂花拿手锤了锤酸痛的脚跟子,说:“阿杰留了这么个一岁多的种,我们家帮着养?你大哥你大姐总是不养的。”
大九月天的台风季还没来,太阳却热的像火球,挂在天边,把山头烤的通地是油。
何禅祖不说话,桂花也不怎么放心上,她都习惯了,只是反复的敲着腿碎碎念:“一大家子都你来养,你大哥却摆的架子十足,我看不惯罢了。现在上头还来了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看上去就不像能干粗活的样子。”
“你少说两句。”
“我哪能少说,瘦的跟干柴一下怎么干活,你还叫我给她擦身子,我是你嬷嬷么?”
何禅祖一句话不说,抽完了一支接着第二支,一次又一次的烟雾罩在两个人之间。
桂花不抽烟却惯了这些山里老爷们的烟味儿,说:“我知道你对这些年轻女人们总是比对我好的。”
何禅祖笑了一声,才说了:“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跟了你三十年,你早就嫌我腻了,我又不会下蛋,给你一个种都留不下。”桂花声音哽了哽,竟是愈发的尖锐了起来。
桂花嘴上念的锐,刺的自己狠,却想着何禅祖能说几句否定的安慰自己。
他们三十年的夫妻了,桂花十九岁就跟了他,有些话不能太直白也不能太煽情,深一句浅一句的就这么试探。
后头的楼里传了一阵脚步声,桂花扭头,果不其然的见了钟霜那裸了粉白色大腿的身影在楼道里出现。
她有点吃力疲倦的扶着墙壁下楼,一会儿功夫没瞧着门口的两个人。
“阿杰入棺时间是什么时候?”桂花回过头来,不看。
何禅祖靠着椅子说:“正午过一刻,大师说的。”
桂花“哦”了一声,看了看何禅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的侧脸,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何禅祖一支烟缓缓的吸完了,烟草润进肺里。他耸起肩膀深深的深呼吸了一口,起身扭了扭头。
钟霜腿很白,白的好像大雪地里小鸟的红嘴巴,红色的印记一些明显的顺着屁股滑下来。
她穿上了内裤却始终不敢剧烈动作,仿佛护着赤足行走荆棘,步步难安。
何禅祖忽然叫她:“你叫什么名字?”
钟霜停了下,到了洗手间门口了才发现何禅祖,门口晃晃亮的背光边,叔婆桂花也侧过头来。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个被挖空了的火炉,外头热热的,内里却一片空,被人直白地打量着也不害臊。
“钟霜,”停了少许,钟霜说:“我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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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衣服还罩着大腿与后背,只是没穿裤子,趿着凉拖。“咔哒咔哒”的从楼上下来了。
桂花一抿嘴,哼笑一笑:“刚才我摸了摸,挺窄的。”
何禅祖转过头,扔了烟换好鞋子说:“你别乱来了,下午带她了解了解习俗,怎么喂奶,怎么敬茶。”
外头天好热,辣辣的像要把人从头到顶劈开,哭丧的声音从山头那边隐隐的都传遍了山村,一直到了这头。
桂花拿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坐在地上继续数,这一家阿奶哭丧,给多少钱,那一家阿伯哭,给几多。谁做的最像样,额外有几张能给。
稻地外邻着小田,田里的圈笼里养着三只小猪,猪崽子还不大,吃起饲料来“哼哼”声倒是响。
桂花数一张纸钞瞄一眼洗手间,想那姑娘怎么还不出来,这一张那一张的摆好,平铺直贴,桂花掸了掸屁股裤腰上的灰就过去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