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至心尖(54)
所以他可以为安之提供所有,保她衣食无忧,让她在她的领域一番风顺,却不敢轻易动心。
……
再出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时怀瑾没去床上睡,半躺在沙发上,盯着床的方向,无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时怀瑾从沙发上起身,轻轻走到床边。
安之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姿格外乖巧。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时怀瑾心里一紧。
酸酸涩涩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缓缓在床边走下,盯着这张小脸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虚虚放在安之的眼睛上方,轻声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
安之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拉上被子盖过了头。
……
下午三点多,时怀瑾提前下了班,去画廊接了时修一起回老宅。
下了车,两人穿过庭院往里走。
“阿瑾,网上的那段视频是你找出来的吧?”
时怀瑾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时和梁可以故意拍照片,截取某些片断混淆视听,乱带节奏,他也可以。
咖啡厅的视频很好找,短短的半分钟视频,他只要运用得当,就会变成时家表兄弟的明争暗斗。
明眼人都能看出之前的舆论是谁引导的。
一个是外戚旁支,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一个是当红网红,一个是著名芭蕾舞艺术家,谁输谁赢不言而喻。
输的人,自然会不甘,会嫉妒。
“想敲打时和梁?”时修追问。
“不,”时怀瑾摇摇头,“是断他后路。”
他不知道时和梁和楚谨行的联系到了哪一步,但只要这视频一出,时和梁的这条路就算断了一半。
时修已经退休,忙着画廊的事,对商场的事很少过问。
时怀瑾是他教出来的儿子,他自然百分百相信的。
但他觉得,应该不止于此。
“最近和安之怎么样?”时修偏头看了眼时怀瑾。
日光发白,照射在时怀瑾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
“怎么了?”时修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时怀瑾摇摇头,觉得头脑格外昏沉,浑身无力,于是心情更差了几分。
他正想说什么,前边传来一声欢笑:
“之之,动了,动了,抓紧,快提竿别放手。”
“有了,爷爷,我的鱼比你的大。”
……
转过柳林,视野变得明朗。
小池塘边放着两个小板凳,安之陪着老爷子坐在板凳上钓鱼,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脑中紧绷着一根线,太阳穴隐隐作痛,时怀瑾抿直了唇,沉默地看着,没出声。
时修回头看了时怀瑾一眼,拉着他朝池塘边走去,笑着和时老爷子打招呼,“爸。”
老爷子闻声回头,呵呵一笑,从板凳上起身,“之之啊,阿瑾爸爸来了,快叫人。”
安之放下鱼竿,擦擦手站了起来,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爸。”
时怀瑾的视线一直落在安之的脸上。
她的唇瓣被她咬得格外红润。
他能看出安之的紧张,可安之没有和之前一样,怯怯地躲在他的背后,向他寻求帮助。
蓦的,时怀瑾心尖一疼,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心中烦闷,视线也变得模糊。
时修因为之前的事对安之有点偏见,但看着眼前格外乖巧的女孩,也没了脾气
他对安之温润一笑,点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上前扶住了老爷子,“爸,太晒了,我们回去吧。”
“好。”时老爷子点点头,回头了眼时怀瑾,意味深长道:
“阿瑾,桶里有水,重得狠,之之哪提得动?你还不快接过去。”
“不要吵点小架,就欺负你媳妇。”
他早上就看出来了,时怀瑾的情绪很不对,安之也怪怪的,强颜欢笑的一整天了。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小夫妻俩吵架了。
时怀瑾应了一声,接过了安之手上的桶。
安之也没拒绝,收回手的时候指腹无意间从时怀瑾手背上擦过。
好烫。
安之愣了一下,忙抓住了时怀瑾的手,“你发烧了?”
说着,她又掂起脚尖抬手探向时怀瑾的额头,“好烫。”
她的声音焦急,仰着头看着时怀瑾,眼中满是关心。
时怀瑾皱着眉头,垂眸看着她,心情复杂。
过于强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头顶,头越发的晕了,时怀瑾手一松,无力地往下倒。
桶掉在地上,斜斜的滚了两圈。
两尾鱼顺着水游了出来,在地上扑腾着。
安之撑不住时怀瑾的体重,跟着一起倒在草地上。
看着昏过去的时怀瑾,她忙回头大喊,“爷爷,爷爷,阿瑾晕过去了……”
声音焦急,带着哭腔。
第36章 进来
傍晚时分, 窗帘半拉,落日余晖钻进卧室,斜斜的在木地板上投下暖黄色的光影, 给冷色调的卧室添了几分脉脉温情。
空调开着中档,室内温度刚刚好。
时怀瑾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右手露在被子外,手背青色的血管明显,上面插着针。
安之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枕着手趴在床边,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怀瑾。
家庭医生来过,给他量了体温,输了液, 可他还是昏睡不醒。
男人闭着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被掩藏,气场便弱了几分,也平易近人的几分。
他呼吸声很重,眉头紧皱着,好像就连睡, 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安之盯着时怀瑾的眼睛看了许久,他长翘的睫毛在眼皮下方留下一层浅浅的暗影, 衬得他眼底的那圈黑色愈发浓重。
安之下意识伸手想触碰,男人呼出的热气喷在手心,有点烫人,她像触电似的, 立刻将手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握着,抠紧了手心。
“出去。”
“安之, 守好你的心。”
他明明闭着眼睛一动未动,安之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经过记忆的过滤,声音比平时还要冷漠几分。
每重复一次,心中的难过就加重几分。
安之吸了下鼻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强忍下眼泪,而后平静了下情绪,用手指触了触下时怀瑾的额头和脖颈。
冰凉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皮肤,热意便瞬间传了过来。
温度似乎比刚刚还要高上一点。
但医生说过,这是正常现象。
安之收回手,按照医生的吩咐,拿下了时怀瑾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换了条冷毛巾。
然后轻轻掀开了他的被子,一颗一颗解开他睡衣的扣子,拿过桌上的酒精,给他降温。
医生说时怀瑾是劳累过度,休息太少,身体抵抗力变差,然后还受了凉,这才会发烧。
所有人都当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发烧,可只有安之知道,时怀瑾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
他这段时间要忙自己的工作,又要忙她的事,而她还总是在烦他,让他休息不好。
“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我们就和以前一样。”
“协议上怎么写的,我就怎么做。”
守规矩,不逾矩,不会再为难你,也不会再去奢望不该有的东西。
安之低着头,一边给时怀瑾擦拭酒精,一边小声说着。
越说越难过,她又想哭了。
明明她以前一点都不爱哭。
……
时怀瑾脑子昏昏沉沉,浑身发烫,很热。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身上游移,很舒服,于是一直紧皱的眉头稍缓了些许。
可耳边一直有人小声念叨着什么,字句间表达的意思让他很烦躁。
他很想睁开眼睛让她闭嘴,可又睁不开。
脑中还算清醒,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压在了床上,眼皮上覆着一层很沉重的东西,睁不开,看不见。
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次高烧。
……
擦完酒精后 ,安之又仔细的将时怀瑾的衣服系好,给他盖上了被子,继续趴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记忆却很长。
也许等他醒来之后,她连这样安静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安之想得太认真,于是就连门被推开了也不知道。
时卿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下门,抬脚走了进卧室,柔声道:“之之啊,下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