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鸿舟的脸被她抹得往后仰,有点呛着了,在失去平衡之前把她放下,抖着衣领咳嗽几声。
牧知意见妈妈下来了,扒着爸爸的腿要上去,爬了半天爬不上去,伸开双手,脚一踮一踮地着急,“爸爸,我也要抱,啊,爸爸!”
牧鸿舟衣领里全是雪,上半身湿了一大片,怕冻着孩子,就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雪坑,把枯萎的树叶埋进去,她坚信明年开春就会长出新的树苗。
牧知意玩起来比男孩子还虎,在雪地里打滚,钟斯年怕弄脏了外套没有滚,她就笑话他是胆小鬼,他要做弟弟。
钟斯年捡了两根小树枝插在雪人的肚子两边,低低地哼了一声,“幼稚鬼。”
“你说什么?”牧知意没听清,凑过去问他。
“我们给雪人起个名字吧。”钟斯年说。
“名字啊......”牧知意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举手兴奋道:“叫它枝枝!”
她戳了戳雪人的手,乌溜狡黠的眼睛笑得一闪一闪,“是树枝的枝啦,刚好和我的名字同音而已。”
钟斯年不甘示弱,“那我要叫它斯斯,雪的英文是snow。”
“思思?”牧知意捂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
钟斯年不想理她了,他要去找爸爸妈妈玩,可是回头一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爸爸妈妈又躲起来了。
牧鸿舟被灌了一脖子雪,毛衣连同内衣湿了大片,腻凉地贴在皮肤上,发梢也滴着冷水,再吹会儿风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要着凉。
钟意心虚地拖着他回房换衣服,四下无人,她很快遭到打击报复,被心狠手辣的牧鸿舟摁在衣帽间里溃不成军。
钟斯年回家找爸爸妈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旁边跟着个小喇叭。
牧知意拿着魔法杖满屋子叽里呱啦地念咒语,要把爸爸妈妈从异度空间召唤出来。
两个宝贝哒哒哒跑上二楼主卧,念念有词的牧知意骤然顿住,“咦”地一声,指着地板瞪大了眼睛,和钟斯年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
他们顺着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到衣帽间,可是衣帽间里黑黢黢的没开灯,灯的开关太高了,他们又够不着。
摆了一整面墙壁的墨镜首饰在黑暗里幽幽地反光,看起来很诡异。
牧知意有点害怕地攥紧了魔法杖,不敢进去,和钟斯年手拉手站在门口,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妈妈?”
钟斯年也叫,声音比她大一点点,“爸爸?”但是都没有回应。
孩子的呼喊让钟意尤为难堪,眼泪掉得更凶。
她在相距孩子们几步之遥的衣橱里被牧鸿舟死死的抵着,他干燥掌心捂住她汗泪交错一塌糊涂的红嘴唇,压得极低的声音雾一样烧在耳廓,“嘘,不要叫了。”
钟意哆哆嗦嗦地倒在他怀里,垂挂的衣服时不时擦在细嫩的皮肤上,她不安地挪开,却挨到了旁边的皮带。
冰凉搭扣贴在灼热淌汗的后背,冷气顺着脊骨攀爬,一瞬间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撕扯她的视感神经,眼前的景象被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图形,每一秒都有金光炸开。她浑身猛地颤动,咬住牧鸿舟的手指,无声地尖叫。
她像一条不断上挺的鱼,一边是整排皮带的冷金属搭扣,随着动作上下滑动;另一边是牧鸿舟宽阔结实的胸膛,烫得要烧起来。
她被夹在冷和热的两极中间,无数条电流在血液里蹿动,大脑一片空白,门外孩子们还在叠声地叫,“爸爸,妈妈!”
钟意泣不成声,忍无可忍地反手给了牧鸿舟一巴掌。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巴掌像是在摸他的脸。牧鸿舟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很虚伪地温柔,“别哭了,嗯?”
牧知意趴在地上把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失望地拉着钟斯年走了,兄妹俩叽叽喳喳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
“爸爸妈妈一定偷学了什么魔法,悄悄从窗户里飞走了。”
“他们一定是穿了隐形斗篷,故意不让我们找到!”
“斗篷斗篷!我也想要斗篷......”
一楼电视机启动的音乐响起,衣橱的门终于被打开,牧鸿舟打横抱着钟意从里面出来,嘴唇贴在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钟意汗涔涔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进到浴室里时摘下花洒冲着牧鸿舟又哭又打,“死变态,我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牧鸿舟积极承认错误,同时试好了水温,抱着她躺进浴缸,“对对对,是我不好,下次轻轻地好吗?”
钟意狠狠踹了他一脚,用眼神告诉他别想再有下次,“那个衣橱里的衣服全部要送去清洗,皮带也是,洗干净了拿回来我要抽你。”
牧鸿舟下巴磕在她发顶,顺着胸腔发出一阵低笑,“好。”一个字被他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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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意踩着小板凳,把吐司机里的面包夹出来,摆在精致的水纹金边餐盘里,拧瓶盖的时候憋红了脸,捏着小勺子往吐司上抹了薄薄一层软盈盈甜滋滋的樱桃酱。
她从小板凳上下来,把餐盘摆在餐桌上,哒哒哒跑上楼找妈妈。
她扑倒梳妆台前,搂着钟意的腰,“妈妈,你不在家的这一周我会很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们。”
说完又悄悄放低了声音,“一定要最想最想我。”
钟意事业顺心,虽自称甩手掌柜,但当老板的哪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公司很多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刚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她又要去出差忙项目。
钟意放下眉笔,抱着女儿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好,知知在幼儿园不要乱跑,听老师的话。”
牧知意坐在钟意腿上,仰着小脸让妈妈给她扎头发,用一首英文歌得到了一枚红宝石发卡的奖励,还蹭用了妈妈的玫瑰味润唇膏,她抿抿嘴巴,对着镜子一顿臭美。
牧鸿舟把她抱下来,让她下楼吃饭,今天是周一,得上学了。
牧知意把她的儿童餐椅搬到钟意旁边,围着小围兜,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早餐,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妈妈,你今天可以送我们去上学吗?”
“对不起,妈妈没时间了,爸爸会送你们去的。”
钟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白兔碗里。
她眼珠一转,瞄向坐在对面的牧鸿舟,“爸爸,我也去机场送妈妈去好不好?”
“那你就不是最早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今天的第一名只有我一个。”
钟斯年吃完早餐擦干净嘴,跑到钟意身边牵着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妈妈,我要去上学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牧知意一听还了得,解了围兜蹬着腿下来,抓起小书包跑到门口穿鞋,着急地向爸爸招手,“不行不行,我也要当第一,爸爸,我们快点出发吧!”
厨房门后,牧鸿舟争分夺秒地压着钟意亲了又亲,“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牙尖轻啮她柔软耳垂,“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
钟意噗嗤一笑,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儿子一样幼稚。”
幼稚的爸爸亲自开车送孩子上学,两个小豆丁叽叽喳喳地讨论昨天看的动画片,就王子到底喜不喜欢美人鱼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钟斯年斩钉截铁,“王子一直把美人鱼当妹妹啊,他喜欢的是邻国公主。”
说到邻国公主牧知意就来气,像冒着蒸汽的小火车一样嗷嗷叫起来,
“那是误会!他误以为是公主救了她所以爱上公主,但是事实上是美人鱼救了他,所以王子和美人鱼才是天生一对。”
钟斯年转着魔方,“可是美人鱼不说,王子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他?”
牧知意当即反驳,“王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带回家,对她那么好,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我对你也很好,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啊啊啊我才不是妹妹,你不要转移重点!”
牧知意气得蹬脚,摇头摇得发卡都要掉了,双手环胸,撅着嘴坐在卡通座垫上,“爸爸,钟斯年耍赖,每次他说不过我就耍赖!”
钟斯年很无辜地仰头看着前方,“爸爸,我没有耍赖。”
牧鸿舟哭笑不得,他还没来得及当一回和事佬,两个小朋友之间刚烧起来的战火就熄灭了,脸贴着脸靠在一起研究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