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克四叶草(52)

看着这些,让我觉得比和蜻蜓和花草和画眉和天狗和流浪狗们的对话还要有趣。还要搞笑。

叶梦熙和杜子鹏倒好。一个圣地亚少女,一个壮士,我却成了贾英雄。同学们通通都是恭维贾英雄长,贾英雄短。我也不知道是假英雄还是贾英雄,又让我想起贾宝玉,假宝玉,贾四叶,假四叶,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后来有知道内幕的同学告诉我,即便我不碰巧斗残了那两个混混,我也不会被学校开除。因为卜清风老师正在努力的从中调和,其他的老师们都为此而不解。同学们更是不解,更有甚者,竟然背地说卜清风老师这是在仗权偏袒。

无论怎样,我都对卜清风老师心存感激,即便他曾经一句话将我击得体无完肤。上课时不便表达,我就打电话给他,说谢谢他的关照。他说要我有空的时候去他家坐一坐,谈谈心。我暗自纳闷,却又不好推辞,便就答应了他。

周六的下午四点,我就按照卜清风老师给我描述的地址,一路沿着西街向下走。边走边看,观察是有否符合的地址,越行越幽越静,已然是没有任何的指路标牌了。

前方仅有一条砖径通幽,走进去,但觉林蓊花丽,鸟语虫鸣,俨如世外桃源。踩着零落地面的各种积叶,大有脱俗一去的感觉。虽值盛夏,可在绿化树的遮蔽之下,裸露的双臂竟是渐觉凉意,微而泛寒。双掌抚着手臂一阵交替搓摸,真就摸到了许多细微的寒毛疙瘩。轻轻的笑起来,在这样令人烦躁的盛夏中,我是多久没有体验到如此的清新了?

慢慢的走着,前方转弯处,左手边,似乎是看到了卜清风老师给我描述的住址。我看到一栋常见的两层混凝土房屋,大门后面左右各置一株万年青,两点青翠的碧色冒出大门一尺之余,最右边一株桂花,也是探上墙头一尺。

三点翠绿就这样点头相继着踮起脚根,好奇的张望着院墙之外的世界,不知它们会否在夜深之时分享各自窥世探到的心得。

林荫漏下碎密的阳光,在地上斑驳的开成一堆奇幻的花朵,变幻着,欲要媲美幽静小道边上的那些凡俗真花。太阳光造就的花朵虽然会变幻,虽然看起来是非常的光鲜绮丽,变幻诡谲,可是一点都不香。闭眼之后,我几乎就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除非很仔细的去想。想它个十来秒,或许还要更久,才能想像出它们的形状和它们的存在。所以我对它盲目变幻出来的那些艳丽的外表,留不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小道边上。砖墙隔居,眼前的这户小院,就如同一口玻璃杯。杯壁从下往上贴着一大片翠绿的爬山虎,就像杯身的纹饰;从杯沿上覆下好大一片淡粉花深绿叶的蔷薇,就像是溢出杯口的啤酒泡沫。一大堆泡沫拥挤着从那院墙上翻滑下来,几乎是垂盖了半堵墙面,垂进那片爬山虎里面去,泡沫闪动间,霎时就芬芳四溢,蜂蝶嘤嗡,逸逸迷人。凡俗之花虽说是不通变幻,但仅只看一眼,闻一闻,却就能深深的薅住我的嗅觉和视觉,甘愿的为它一辈子不再动弹。

伫着,看着,闻着,想着,不时就有男孩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女孩从我身边一滑而过,带起一阵轻风,瘦黑单薄的车轮卷起一片叶子,蝴蝶般的一阵追随。然后又与荡漾起来的花香齐肩共舞,再度飘落。

少刻。方行寂静。

听着一串笑声,看着两个背影,我就俯身捡起那片叶子,看着叶子身上的脉络,想起我的小名,小叶,想起那天我妈在医院里叫她作小叶,想起四叶草,想起叶梦熙。然后又想,我这样算不算是忘记了温若丹?

放手。那片叶子三度飘落。

然后我就从大门向着院内看去,门楹上张贴着艳红的春联,字润饱满,祥腾瑞气。一眼就看出是挥墨书就,并非打印字体。门神是怒面威仪的尉迟恭和秦叔宝。门头悬垂一个‘福’字。

看着门头的‘福’字。我就想起曾经和我爷爷有过的争执。我爷爷说‘福’字要倒着贴,因为别人一眼看到你家贴倒的‘福’字,就会对你说:“你家的福到(倒)了。”然后我就说‘福’字要正着贴:“一家人在屋里就是享福,享福当然是要享(想)正福啊,自己觉得福,才不用去管别人觉得你福不福呢。”但是我爷爷依旧坚持别人张口说福到了,长者为尊,肯定要尊从老人之言,于是我就说:“平安享正福,开口福就到。”然后一家人都笑了。亚瑟亨史密斯说得真对,别人觉得你过的好那就过的好,中国人的面子是第一重要的。

回忆着‘福’字,我就轻轻地笑了,瞬间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院,却又俨然别格于一般的格调,院子内飘出一阵上世纪□□十年代的那种电子琴曲《粉红色的回忆》。总之,这一切正是符和卜清风老师给我说的住址:一眼三点翠,一径一通幽,往来兀自醉,蝶蜂四季游。

敲门。开门。问好。原来卜清风老师正在修花剪草。很难想象一个长得像数学的人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去做这种安静得没有轮廓的事情。一边看他修剪,一边聊,我也不好开口问他想要给我说些什么。

他只是一边剪一边就问我喜不喜欢电子琴,我说一般,电子琴的音色比较圆润,比较喜耳。然后他又问我喜不喜欢高胜美啊韩宝仪啊孟庭苇啊叶倩文啊什么的,他说我师母喜欢,所以他就被迫着喜欢。这让我想起了叶梦熙,想到她要我说最喜欢骑士王Saber,我憋着笑意,说一般。嘴上说一般,可是心里却嘟囔个不停,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偶像,如何谈得上喜不喜欢,能听过她们名字,就算是学生朋友中比较神奇的物种了,还谈喜欢……

聊着,屋子飘出来的音乐也是一曲跟着一曲的更换了十几首,《伶人歌》《谁的眼泪在飞》《爱江山更爱美人》《容易受伤的女人》《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至少还有你》《小芳》等等,因为我听过的只有这几首,所以只能记住这几首,其余的虽是好听,我却不知名字。但全都是□□十年代的歌,卜清风老师就说,我师母喜欢听以前的歌。他和我师母都是觉得,听以前的歌那才叫听歌。听现在的歌,只能是哼哼唧唧的听听乐器罢了,人声和情感全都被乐器给遮盖了,那些嗓子根本就不敢露出原形……

我不可置否的应和着他。兀自笑着,就走去看那株桂花,有点像我家种的那株金桂一样的造型,就不知品种是否一样。忽然又看到他种的那些仙人棒,细绒的刺突,依附在绿油油的主茎上,就像一根一根的大油条。有几株已经开花,淡黄色的。

仙人棒属于仙人掌科,我听说仙人掌开花是吉祥的征兆。可是我居然发现有一盆仙人掌没有刺!光秃秃的,好生怪异,一根刺都没有!看得我好生纳闷,伸手去摸,发现原本应该是有刺的,因为那些刺突的伤痕依旧还在,只是全都萎缩成了一些灰白色的斑点,大概是被人为剪掉的。

卜清风老师就笑着问我是不是觉得奇怪,我当然说觉得奇怪。他就说那株仙人掌才是懂得收放自己和包纳别人的仙人掌。我挠挠头,没听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他就问我那仙人掌漂不漂亮,我说当然漂亮。然后他就说那株仙人掌受过伤,痛过,所以它就懂得收藏自己的刺,收藏自己可能伤害到别人的毕露的锋芒,它把那些刺都收进了心中,没有外露的刺,它就扎不到别人,而自己也就更加的漂亮,不再狰狞。我若有所获,又似无所得。

然后他又问及关于我的事,卜清风老师说大大小小的他都知道。他夸我那天在学校的演讲不错。我不好意思,就说那是酒后胡言。他问我那时候为什么不去墨锋论剑。我就笑着说我没有像他们那样远大的情怀。

然后他又说学生们在底下的那些小动作,‘老师们’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你稍微的站得高一些,全然在目。然后我就笑着给他说我之前的心里想法和一系列的变化。他的开导让我豁然顿悟。相谈恨晚的感觉。

直到他修剪完所有的花草,我站在门口,但觉清新派目,爽朗的气息涌奔胸膛。我向他辞别,他说留着吃晚饭,师母已经烧好了饭菜。

盛情难却。饭后,卜老师带我参观他家的书房,不大的书房,贴墙处搁置了三排书架,正中也是置有一排比较矮的书架,临窗处有一张书桌,色古雕花,优雅的造型,旁边有几张靠背椅子。四壁之上,各各挂着几副抽象的油画和一些奖状。角落排列着各种形状的奖杯,或许是他的,又或许是我师母的,又或许是他的儿女的,但是布局整个相得益彰,简洁凝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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