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那些年(19)

黎艳丽给我一个手机号:“卢晶的,她想见见你,有空打给她吧。”

我与卢晶相约在她住小区门口,我从进出不多的人中认出了她,本人不及照片上漂亮,比照片上更成熟了。旁边伴着一位男士。她发现我在看她,可能也猜到了,和男友说了几句话,独自向我走来。

“青山?”

“是我。”

“雯怡的事,你了解?”

“嗯。黎艳丽和我说的那些。”

“她最近怎么样?”

“曾经开朗过几次,不过接到你的电话,她很不好受。”我略带指责。

“她的状况,你了解?”

“嗯……至今,你还是她最重要的人。”

“我不该打这个电话。”她摇着头,内疚着,不敢抬头看我,“我也很想她,我也想见她。你知道么,我只是想我们成为比姐妹还亲的姐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种感情你可能想象不到,但是我要的不是那样。”她有点激动,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我静静的看着她,她接着说:“谢谢你能这段时间照顾她,我暂时还不能和她见面,那样只会加剧她的状况。我也希望一辈子在她身边,但这不可能,即使再亲密,最后我们还是会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生活。如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纠缠在一起,深陷其中,等到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一定会比现在糟糕的多。”她掏出纸巾,擦擦红润的眼圈,随意的坐在小区门侧边的台阶上。我坐在她旁边,掏出烟,点着,继续倾听。“为了这次分手,我下过无数次决心,一想到分手后的情况,我就害怕,害怕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不断的警告自己,事情拖得越久,后果就会加剧。为了她,也为了我,我只能狠心做这个决定。”她不停的用纸巾擦着眼圈,看得出,她是多么的爱护雯怡,这个决定对她同样是那么的狠心。“你能理解么?”我点点头,她站起身,“好好照顾她……拜托了。”说着向她男友走去。望着两人的背影,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知是不是该给雯怡看看呢?

10

我敲开雯怡家的门,她脸上有泪痕,坐到画板前,调色盘里的颜料快要干涸,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似乎已经在这坐了很久。画看上去是很普通的山水画,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湖水层层波纹,柳枝随风摆动,鸟儿湖顶盘旋,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都能感觉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我似乎听到鸟儿的叫声了。

我想幽默一下:“栩栩‘如’生了?”

她勉强微笑一下,拖着疲惫的身体侧卧在床上,卷曲着身体。

我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声问:“要不要出去走走?”她摇摇头。

我又问:“想不想喝一点酒?”她想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我买了饭菜和一提啤酒,又给自己买了两个扁瓶二锅头。她只吃了几口菜,便不再动筷子了。

我看着手中的二锅头说:“知道我第一次喝酒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很俗的桥段,电视剧常有,我父亲抱着我用筷子蘸了酒再伸到我嘴里。据说我当时的脸拧的……”我瞟到她画板下边的纸篓,用手指了指说“就像你揉成团的纸。”

她听了,只微笑了一下,拿起易拉罐的啤酒小心的喝了一口。我嘬了一口二锅头接着说:“后来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总让我去打散啤酒,我偶尔会偷喝一口。当时特别奇怪,为什么这么苦的东西,大人们能喝的那么高兴。”

“是会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么?”

我摇摇头,拿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各自咽下一口,然后说:“如果没有不开心,就会越喝越高兴。有心事的话,会更加放大的,不过会更容易找到出口。难受过、哭过、喊过后,就会想,喝酒这么难受的事儿都挺过来了,还有啥不行的。”

“会有这么神奇吗?”

“我有个同学猴子,大老爷们喝多了坐在马路牙子上使劲哭。嘴里叨咕着婷婷、婷婷……他跟婷婷表白,结果被拒了,心里难受,没想到那么快就喝多了,哭起来还那么厉害。”

“你也哭过吗?”

“哭过,在家陪我爸喝酒,不知怎么就喝多了,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说的什么自己都忘了,父母什么表情也不清楚了。后来他们谁都没提这回事儿,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她拿起啤酒继续喝了起来。她一直没有大口大口的灌,总是双手拿着易拉罐,甚至都不放下,频率很高,但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口喝着,好像喝热茶那样。喝了三罐,她不再喝了,脸上没有被酒精泛红,也没有哭,只是扶着额头,侧卧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想卢晶。

两瓶喝完,我也觉得有些犯困,便躺在床的另一侧,昏昏睡去。没想到一下午就这样睡去,两人谁也不曾搭话。

晚上回到宿舍,我拨通卢晶的电话,“她什么也不说,也不出去,不是坐在画板前,就是躺在床上。”

“她经常坐在画板前?”

“是的。”

“她最近在画画吗?”

“是的。”

“雯怡有个习惯,画没有画完,纸篓不会清理。就算几个月没画完,也都留着。有时候会把揉了的画捡出来继续画。”

我猛然想起中午吃饭时瞟见的纸篓,里边有一团团的纸。

卢晶继续说:“看一看可能能了解她的心情。”

“我看看吧。”

“希望能帮到你。”

第二天,我又来到雯怡家,她还是默不作声。我坐在画板前,纸篓里有好多纸团,我随便捡起一团展开来,雯怡没有阻止。

银装素裹,一个女孩在雪地里艰难的走着,一路长长的脚印。我展开其他的纸团看着,有枯树秃枝,强风凛冽,一个女孩手扶帽子顶风而行;有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一个女孩在茅草棚避雨;有月朗星稀,一个女孩坐在台阶上……有秋风落叶,一个女孩……有枯木逢春,一个女孩……有大漠风沙,一个女孩……

每一个似乎都是未完成的作品,为什么都有一个女孩,为什么几幅画上女孩都一个模样,她自己么?当她心凉如冰窖,她的世界则是冰天雪地,当她孤苦伶仃,她宛如枯树秃枝;当她身心倍受摧残,仿佛身临暴风骤雨;当她黯然伤心,只有黑夜弯月相依……

我只能深深的心疼这个女孩子。

我再次打电话给卢晶,可是不知该如何诉说,半天只吭哧出几个字“她很难过”。卢静轻声的嗯了一声。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帮助她的只有你了……”

我躺在床上,思绪如麻。

周末了,壮壮打来电话说好久不见了,要一起喝点。壮壮和我一样,不怎么爱参加同学聚会,总是一个人独处,偶尔会约我出来喝两杯。壮壮像他名字一样,非常的强壮,我见到他时,比以前瘦了一圈。

“怎么瘦成这样?”

“换了几家公司都不如意,收入不稳,就饿瘦了。今天实在忍不了了,我要改善改善伙食。”我们在东四附近找了一家铜锅涮羊肉钻了进去,壮壮一开豪口,张嘴就是五盘羊肉。

“最近在说什么?”我问。

“一直在做手机游戏的动画,换了几个公司都做这个的。”

“不喜欢就换个其他的工作呗。”

“工作是喜欢的,就是公司不喜欢。”

“公司惹你了?”

“就是人事部那两苗不干人事的人。”

“给你绩效评差了?”

“不是,合同签好的每月5号之前发工资。这都10号了,还不发。我一生气,不干了。”

我目瞪口呆:“公司晚几天发工资很正常呀?我都很习惯了。你就因为这个就离职了?”

“说了不算,我还给他干屁。我这房租还等着交,肚子还等着填,你看我一离职,工资当场就发了。”

我有些无语,还是劝了劝他不要这么冲动。吃完了饭,一人喝了半斤白酒,身上热乎乎的,我俩都想走走。溜达到美术馆,看见有画展,在壮壮的提议下,就进去看了看。我突然想起,这地方,雯怡应该还是能接受的吧,就给她打了电话。雯怡今天在陪母亲,约的明天一起看看。晚饭,我和壮壮又喝了点酒,就在他家借宿了。

第二天,雯怡穿着长款的卡其色风衣,蓝色牛仔裤,白色的板鞋出现在我的面前。头发散着披在肩上,不时地被风吹乱,有时她会用细嫩修长的手指理好,有时又任由风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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