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58)
赵博深关好门：“不用他说，这案子我们也一定会赢。”
他走到床头拿那些材料翻了翻，皱起了眉头。赵博深没有和中东各方打过交道，他对形势的凶险只有耳闻，看到这些真实到□□的证据，他才能把那些危险具象化。
“你退出这个案子吧，接下去的工作我可以的。”在所有可能性里，这个选择是最保险也是最容易的。及时止损，成年人都应该学会。
顾其言摇了摇头：“不行，你以为我退出他们就会住手吗？这个诉讼一定要赢。”
谭若应该被保护起来，苏语不应该再参与，但是他不行，他只能迎战杀敌。
“这是这种情况，你继续坚持不过是把自己也置于险境。”赵博深并不远退步。
顾其言按下护士铃来拔针，说：“这是因我而起，这个局，除了我，还有谁能解吗？”
赵博深深呼吸了一口，放下材料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让钟立游给我订今晚去利雅得的机票。”
中东各方势力纠缠，利益关系复杂，理查德集团这个诉讼的成败会引发什么具体的结果，站在时光报一方动了什么人的蛋糕，这个答案既清晰又模糊。利益线条通向哪里，人际关系又通向哪里，只有自己去了才能摸得清楚。
复杂也有复杂的好处，顾其言心想，希望你们给我留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第五十章
50.
自从赵博深突然找到她把她从时光报的那里排开之后，几乎所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都与她隔绝了，包括案子的核心，顾其言。
苏语已经10天没有顾其言的消息了。信息不回，电话不通，赵博深在伦敦语焉不详。
“其言在工作。”
“他很安全，你放心。”
“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再问了，如果其言知道从我这告诉你的，我肯定会遭他报复的。”
“他可以和你联系了，肯定会和你联系的。他有他的苦衷，你不管是作为女朋友还是同事，都要支持他工作。”
……
顾其言去利雅得前给苏语发了条消息：我这边工作比较忙，可能不能经常联系，别担心。除此之外，她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来自赵博深和陈飞的只言片语，影影绰绰。
“我知道你在忙，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去机场接你。”
“我真的想你了。”
除了四处打听顾其言的消息，苏语只能每天对着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发送消息，希望某一刻就突然有了回音。
“这个案子的进展好像有几天没有听到消息了，我说，顾其言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前方正在紧急商讨怎么善后吧？”知道顾其言不在，谢甜换着法子让苏语不想去多想这个男人，喊了她出来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欧阳这么不知轻重的打趣，谢甜立刻转头瞪了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别当真。顾其言肯定在搞什么大动作，减少和外界联系，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欧阳立刻改口说。
谢甜顺着话说，“我们不是早就分析过了吗，他在中东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让你牵扯进去肯定是为了保护你，你别自作主张坏了他的计划。”
“可是，我不参与这个案子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说到这个，苏语还是有些想不通，“我们明明说好不能玩失踪的……”
谢甜一看话题走向控制不住，马上支走欧阳去买爆米花：“大桶的！”
“你不是说他助理应该和他在一起工作吗，如果你确实担心，可以问问。”谢甜说，“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理解他。”
“我其实问过行政姐姐，她说她没负责他们两这次出差的事。那时候我就想过找钟立游，只是怕他为难。老大们都不让说，他哪敢……”苏语当然想过要从钟立游下手打探，他是和顾其言一起失联的，只是并不那么彻底，这几天还零星会在和乔乔一起的三人群里冷不丁说几句话，只是他若是没有得到授权，苏语就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撬开他的嘴，怕是会对他不好，想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先看电影吧。”
欧阳买好爆米花过来，和她们一起检票进了厅。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导演以刻画人物心理和揭露社会真相闻名，欧阳和谢甜都是这类电影的大粉丝，他们就是坚决抵制好莱坞视效大片的那类影迷。“毫无营养”，这是欧阳的不变评价。
“其实每一类电影都有自己可圈可点之处，没必要因为风格和题材就主观讨厌啦。”苏语还曾经试图改变他们的观影喜好，“看电影也不只是为了学习，也可以是单纯为了娱乐不是吗？”
比如现在。本意他们是来单纯娱乐的，可是这个选片习惯却让这个目标无法实现。
这部新上映的电影讲的就是一名年轻警察，为了查案而落入危险的故事。据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年轻警察因为查案，卷入了错综复杂的案件当中，环环相扣，危险重重，他被欺骗，被背叛，但是也得到支持，得到温暖，最终一切都化险为夷，他也几乎就是依靠那纯粹的一腔热血最后获得了真相。
但是真相真的是真相吗，前面的反转不会再次出现吗？导演用了一个开放式结局来启发观众的思考。
“凶手怎么会是这个人呢？那他之前出手救男主是为什么？”谢甜就觉得，这只是找到真相路上的一个休息区而已。
“但是逻辑闭环成立呀，你想，动机明确，手法明确，甚至连不在场证明都被揭穿了，如果不是，他撒谎做什么呢？”欧阳就认为这就是真相。
“小语，你觉得呢？”
苏语的心思全没有在剧情的逻辑上，当她看到警察因为查案遭遇第一波危险的时候，就手心冒汗，心跳加快，自动把顾其言带入了男主的角色。虽然职业不同，情景也不那么相似，上刀山下火海的电影剧情更是有戏剧化的成分，但是苏语却不由自主的把两者联系起来。都是探寻真相的人，都是维护正义的人，都是舍己为人的人，顾其言走到了故事的哪一个阶段，会不会有电影里主角那样得力的帮手，能不能被幸运女神眷顾呢？
“嗯，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苏语没有回答欧阳的问题，径直走向直梯。
苏语还是保留了一丝律师职业的沉着，她给自己回家路上的时间作为冷静期，一到家立刻给钟立游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没有人接。
好像吸着的气突然泄了一些似的，苏语并没有想要继续呼叫，而是转身进洗手间洗漱。卸完妆洗完脸出来，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刚才没听到，什么事？”
是钟立游的消息，苏语又深吸了一口气，回拨了过去。
“小语姐，什么事？”
苏语开门见山说了。
“这个，我只能告诉你，顾老大和我都挺好的，你也别担心了。”虽然他不清楚顾其言和苏语之间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心中默默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也应该神隐。不过他当然知道顾其言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说出去。
“你就告诉我吧，就算你们全都这么说，我还是放心不下。”苏语早就最好了磨洋工的准备，钟立游吃软不吃硬，她就拿出无奈软弱的语气，让他心软。
“我们就是，就是在工作。你别为难我了，我不会说的。”钟立游神色为难。
刚才没有接到电话，就是因为还在和中东的相关人士见面，钟立游提前出来给顾其言留几分钟单独和他们沟通的时间，他知道有些事情顾其言当着自己的面也不方便说。其实这些天工作进展的很顺利，钟立游再次见证了顾其言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工作能力。
顾其言预料到，既然阿希德家族反应强烈，那么必定其中关键环节必定不是只有一个名单这么简单。他首先调查了理查德和阿希德家族的关系，果不其然，理查德的集团和阿希德家族之间有着大量往来，其中许多都位于灰色地带。在中东这片土地上，如果一切平静，那么这样的往来也算是双赢，但是一旦出现问题，这就是互为把柄。而与此同时，阿希德家族旗下众多的产业都没有出现在这个被监视名单中，这一点也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