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53)

刚准备去结账，苏语注意到门口的一排耳机。她前几日就看见了关注的几个科技博主推荐了这款头戴耳机，强降噪，舒适的佩戴体验，良好的无线连接，和还不错的音质，她忍不住戴上试了试，确实不错。

谢甜排在结账的队伍里，很快就到了，招呼着她快去结账，苏语马上挑了一款去买单。

我也要给其言买个礼物。

刚刚付了钱，苏语手机就响起来。

“你在哪儿呢？”顾其言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有点着急。

“在吃火锅的附近，和谢甜在一块买东西呢。”

“苏老师喝多了，刚打给我，我现在从满风赶过去。”苏语听到顾其言那边焦躁地按了一下喇叭。

“怎么会这样，在哪里，我也过去。”苏语也跟着急了。

顾其言稍微顿了两秒：“不了，你直接回家等我们。路上买点解酒药。”还没等苏语答应，那边就挂了电话。

苏勃晚上和几个同行老友吃饭，大家年纪上来了，喝酒反而少了些年轻时候的约束，那时候要想明天是不是有课，早上是不是要早起，如今气氛开了喝起酒来反而没有顾虑。

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饭桌表现就是，谈自己的少了，谈儿女的多了。你家孩子在哪里高就，我家孩子是不是要结婚了，他家孩子有没有生二胎，这些话题成为了主流。而苏勃尴尬的就是，苏语居然是桌上唯一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孩子。

“苏勃啊，小语我记得也是长得漂亮，而且学习也好，你也该催催了，女孩子大了总归是要考虑家庭问题的。”一个老友说，他家的女儿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工作还没稳定就生了孩子，现在正在坐二胎的月子。

苏语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工作也才步上正轨，年纪也小，苏勃自己虽然乐于看到苏语有喜欢的人，但是结婚成家这些事，他向来不急。家中就一个女儿，他苏勃还舍不得让她出嫁呢。

“小语是个有抱负的女孩子，她现在想要以事业为重，我尊重她的想法。”苏勃换了个婉转的说法。

说完，又起来敬了一杯酒，想要岔开这个话题，没想到还有人穷追不舍。

“你家里没有妈妈，你这个当爸的可要多考虑一些。”另一个老友说到，他们家的女儿刚刚结婚，婚礼办的非常隆重，夫家是桐市有名的富商孩子，“小孩子都是恋爱脑，到时候男方家的条件你可要好好看看。”

苏勃又想，小语的眼光可不要太好，顾其言的条件说出来吓死你们，只是我不想多谈女儿的私事。于是谢过老友的好心，又起来喝了一杯酒。

另一个老友又说：“从恋爱就能看出很多问题的，你也不能到了结婚那一步才上心，我就给儿子现在拨恋爱基金，男孩子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恋爱的时候一定要大方的。”

苏勃哭笑不得，苏语和顾其言的恋爱吵架，可都是自己一手推波助澜才重归于好的呢。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说。于是又喝了一杯酒。

一来二去，苏勃就喝多了。白酒度数高，经不起这么猛喝，但是苏勃保留了最后一点理智给顾其言打了电话，直到顾其言人到，他还没有完全醉倒。

顾其言按照地址到了餐厅，推开包厢的门进去，桌上已经有好几个人看起来并不清醒了，他迅速找到苏勃。

苏勃也未全醉，看见顾其言进来，马上站起来迎上去，站起来的那一下还摇摇晃晃，要顾其言伸手扶住。他这才酒劲彻底上来，声音高了八度，人都挺拔起来，一把抓住顾其言，对着全桌说：“这是著名大律师顾其言，我未来女婿！”

顾其言一边用上劲稳住苏勃，一边对着一桌喝高了的长辈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小语的男朋友，我叫顾其言。”这种场面，可比千人演讲要紧张得多。

桌上都是同行老友，多多少少都听过顾其言名字，有几个国际法方向的，更是瞪大了眼睛。

还好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大家就意识到酒已到位，饭局要散了，顾其言扶着苏勃走出门，身边不断有长辈过来搭讪，有的单纯表示赞赏之情，有的却是在问他和苏语的关系是否为真，还有的甚至想挖人墙角介绍自己的女儿给顾其言认识，也不考虑彼此是不是已经有所归属。顾其言都态度极好得带着笑容一一谢过，也一一婉拒，带着苏勃把各位长辈都安排妥当，才扶着他上了自己车。

车驶上往别墅去的路，顾其言担心苏勃醉酒，专心开车。苏勃囔囔道：“这帮老不死的，真以为小语找不到如意郎君了？一个个酸的，我才懒得和他们烦。”

“小语的事情，需要他们关心？我女儿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就不明白了，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关他们什么事呀？”

“你倒是说话呀，顾其言！”

这条路上车不多，顾其言很快就开到别墅，他没有马上回话，转身把苏勃的安全带解下，去副驾把他扶出车子，扶进家门换好鞋，他才说：“不需要别人管，小语有我呢。”

顾其言把苏勃扶进房间躺下，再到厨房泡了杯蜂蜜水给苏勃解解酒，刚端进房，却看见苏勃自己坐了起来，酒似乎醒了些。

他把水递给苏勃，苏勃喝了几口，把杯子在床头柜上放下，往前探了探身子，抓住顾其言的手。

顾其言怔了怔，听见苏勃说：“你没见过你师母吧？”

苏语妈妈去世的早，不要说顾其言不曾见过，苏语自己的记忆里，关于妈妈的记忆也是小时候带有黄色记忆滤镜的美好时光，温馨而不那么真切。

“小莲可难追了，我追她的时候，每天到她家楼下给她送汽水喝，骑着自行车，去老远的地方给她抄她想看的书。她那时候留着齐肩的长发，总是穿淡蓝色的裙子，和别人说话都微微笑，见我却板着一张脸。”苏勃松开了顾其言的手，不知道眼神看向哪里，自顾自说。

“我当时生活里只有她和读书，每天不是在图书馆教室就是在她在的地方，就这么一天天，终于有一天，她把我拉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跟我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我不说分手，你坚决不能说。

“我当然立马答应了，我也真的这么做了一辈子。只有一次，我差点就要说了，就是决定要小语的时候。她怀小语的时候一直不稳定，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我很怕她孕期或者生产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就坚持不要，闹了好几次，差点就要说你要孩子的话我们就分开吧，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她好好的，小语也好好的。小语出生之后的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日。我真正知道，什么是人间平凡的幸福，我和小莲尽我们一切的努力给了小语最多的爱。最后我们分开，也是小莲提的，她在病床上和我说：‘谢谢你，对不起，现在我们真的要分手了。’

“我答应她，要好好过日子，要把研究做好，答应她不论小语是否能有什么成就，可不可以出人头地，一定要让她快乐。我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言过，也永远不会。

“但我不可能陪伴小语一辈子，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替我让她快乐吗？”

第四十六章

46.

苏语回家的路拥堵很多，急急忙忙赶到别墅，远远就望见顾其言一人在门口夹着一支烟。

他看见苏语回来，立刻想要把烟灭掉，却被苏语快步走进阻止了。

“没事，你抽。”

顾其言顿了一下，对苏语一笑，把她拉到自己的上风区，又把烟往嘴里递。

夏日已经逐渐过去，夜晚秋风起，吹来和夏夜烦闷截然不同的愁绪。这阵风也吹断了一截烟灰，顾其言低头看了一眼，轻弹，再拿起抽了一口，就把烟摁灭了。揽上苏语的肩膀往门内走。

苏语打开一层的灯，问顾其言：“我爸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顾其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回答道。

苏语跑去轻轻打开苏勃的房门，又轻手轻脚地关上。向顾其言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晚上聚餐的人应该都是苏老师的老朋友吧，有几个我都有些面熟。就是高兴，多喝了几杯。”顾其言主动解释，“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耳机呀。”苏语小步跑过来凑到顾其言身边，“我看到好些科技大V推荐了，感觉挺适合你的，也用得上，看见就给你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