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18)
我觉得英语上了一百三十五才算是好吧,一百二都没什么竞争力,何况他还只有八十几。
我看试卷的过程中也时不时看一眼叶其文,他安静的忙着他的事,在一张物理卷子上用公式表达着v、g、t的关系,那是一道自由落体的题目。也是,这个时候不做点自己擅长的缓冲一下,难道拿出政治课本默写商品的基本属性吗。
为了调节气氛我轻咳一声:“哎,你说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是不是都有各自的物理含义?”
他说:“XYZ好像还没有,不过它们是数学里的坐标系。”
“哦,还真是呢。”我把英语试卷推到他面前,像主治医师安慰重症病人那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家属,“我看了,就是阅读理解和语法知识填空差点事儿,稍微下点功夫,搞上去就行了。”
我试图用风轻云淡的语气使他鬼迷心窍。
果然他鬼迷心窍地问我,真的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对我来说不是真的。因为我实在是个资质平庸的人,书山题海里一步一步鏖战出来的成绩,甚至还有点不稳定。
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也不相信,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学习的学渣为了心上人竟然苦读一年半载就考上了清华。
我想笔者之所以将设定选在清华,只是为了烘托爱情力量的强大吧。
可是就算真的有,我也不相信!
叫我一个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对学习忠贞不二,从无不臣之心十好几年,到头来却连清华的脚后跟儿都摸不着的人去信那个?那我还不如直接相信自己应该从一年级起就辍学打工呢。
但是我不能那么说,叶其文是叶其文,他不是程小昭,他有他的可能性。
我笃定:“当然是真的,你物理那么好呢!”
他不明白:“物理好跟学英语有什么关系?就因为知道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分别代表什么物理量吗?”
“当然不是。”我说,“因为物理学的好的都特别聪明啊,不像我,有些拐弯抹角的题目真的很费劲。”
倒是他拍拍我的肩膀:“别老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很厉害。”
怎么成了他安慰我?我笑着说好,我很厉害。
“你有纠错本吗?”我拨着书脊抽出一个棕色的牛皮本,“这是我的。我呢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就准备一个纠错本,整理错题并且定期回顾。”
“怎么整理呢,比如说这个吧……”我在卷子上随便找了个题目给他做示范,“为什么最后一个词填heard而不是hear呢?我提高我的声音是为了让我的声音被听见,所以是heard。还有啊,语法知识填空基本上是没概率叫你还填空儿里那个的。”
我翻着我的纠错本展示:“就像这样写好翻译,再总结出知识点。最好把同类型的题目写在一起,这样比较容易复习。”
他似乎是明白了微微点着头:“好。”
“你坚持每天做一篇语法填空题,我保证,下次月考,这种题绝对错五个以内。”我夸大了题海战术的作用,不过它真的有效,而且有很多事情只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期限,就会大大增加它的可信度和提高当事人对它的信心。
我怕他坚持不下来,随口说:“我语法知识填空月考错的也挺多的,要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做吧,咱俩互相监督。”
叶其文笑了:“好。”
这应该是十分温馨美好的一幕,假如是个默片的话,因为我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噜”地叫了一声。
我尴尬地咳嗽起来。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叶其文的表情,他问:“你的面包呢?赶紧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额,其实我没有面包。”
“哦?你没有面包为什么不去吃饭呢?”现在我看他了,他正用那种眼神回看我,还阴阳怪气地。
我真想不明白,刚才找“班草”的时候他咋能没去呢?自恋狂!
“那你吃这个吧。”叶其文从书包的侧袋里摸出来一包蔓越莓饼干。
本来是不想食嗟来之食的,不过我的肚子又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这胃是长眼睛了吗?
算了,下不为例。我接过那包饼干,跟见了花姑娘的日本鬼子似的迫不及待扯开人家的衣服。
等我吃完他又拿给我一条巧克力。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这次的打开方式就温柔了很多:“唉,要是有横扫饥饿就好了。”
“你当我是自动售卖机啊,就只有此刻尽丝滑!”他略带嫌弃的话里隐着笑意,下眼睑浮起一对好看的卧蚕。阳光透过窗户拢在他黑白色的校服上。
我看的呆了,我想某一天他一定会骑着自行车从一条两侧长满杨树的小路上经过,那也是秋天,金黄的华盖上掠过的那道风会扑下来将他的校服鼓起……
巧克力慢慢被我含化,叶其文说:“程小昭,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我来的那一天,正上着历史,全班上下没一个说话的,就你自己说,唐明皇他老人也是票友!”他捏着嗓子模仿我,模仿就模仿吧,干什么非要弄得跟生理有缺陷似的。
“我当时在想,这女的怎么那么拽啊,拽的跟许文强似的。”
我寻思我的面部表情有那么不好理解吗,他竟然毫无顾忌的说下去:“现在才知道,二的跟光头强似的!”
要不是顾忌着刚吃完巧克力,一张嘴可能有损形象,我也把对他的第一印象告诉他了。
小样儿,谁怕谁啊!
第16章 我与叶其文16
中午叶其文回家,我还是和汪明妤一起吃的饭,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鹌鹑蛋事件”我和她都要了南区2号窗口的大理过桥米线。我们嫌砂锅太沉就让老板用一次性盒子打包。
揭开一次性餐盒的盖子,水珠扑簌簌往下落。红油里浸着粗细刚好的米线,我加了鹌鹑蛋海带结和羊肉片,红绿搭配相得益彰。
汪明妤正费力掰着一次性筷子,她总是找不到正确分开它们的窍门,每回都弄得一长一短,她说是筷子不行。
“这筷子不行啊——程小昭我还是觉得你好,孙曼可太闷了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才几天啊,熟了就好了。”
“叶其文闷吗?”
“不闷,”我挑起一筷子米线吃着,“他人还挺好的。”
汪明妤撇嘴:“是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他现在还是你男神吗?”见她这两天已经对叶其文兴致缺缺,我故意这样问。
汪明妤上下拌了伴米线,准备开吃:“嗐,其实也就那样吧。”
果然新鲜感过去,荷尔蒙没效力了,就从男神变成“就那样”了。
可是我却比以前喜欢他。
汪明妤吃着吃着叹了口气:“我现在比较担心我的物理和化学,上次好不容易才及格,现在越来越听不懂了。反正下学期我要去学文!”
“没出息!就是学文那也得等到明年四月份,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懂就问嘛,问孙曼,问老师,也可以问我嘛。”
她点着头:“不说这些了,没心情吃饭了都。”
吃过午饭时间还早,汪明妤说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就陪着她去了公共电话亭,“中国联通”的大中国结旁边镶着一块锈迹斑斑的不锈钢牌子,不过才几年不锈钢也生锈了。
牌子上面写着:2001级毕业生捐赠,祝母校的明天更加辉煌。
我在想零一级一定出过许多非富即贵的毕业生,要不然怎么能捐出一个电话亭呢。也许我们这一级也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到那时候我们会捐什么。
汪明妤将电话卡插进卡槽里,趁着还没接通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你说咱们这一级将来捐什么?”
她想都没想:“捐个食堂吧。”
嗯,汪明妤有可能是那样的人物。
可事实是,我们毕业后过了几年只给学校捐了一块黑不溜秋的泰山石,也请人刻上“祝母校的明天更加辉煌”,那块石头摆在了一零级毕业生捐赠的紫薇树旁边。
但是我想很多年以后,我们一定会再次捐赠的,说不定真是一座食堂。
汪明妤打着电话又是要巧克力柿子又是要草莓酸奶的,我看的心痒也掏出电话卡,我不能打给我爸妈,因为他们现在一定很忙。还记得军训那会儿,我就是中午吃完饭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当时正在炒菜,一只手摸出手机一只手拿着味精罐子,结果把手机扔进了锅里把味精罐子靠在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