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15)
他侧过脸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季蓝看着他,有些失望。
这边的这出戏,季国云,苏父、苏景林,还有临近的几个叔伯,都等着她吃下那只虾。
好似这代表了什么。
季蓝不希望看到冷场,她总是很顾及别人的面子。
她忍下失望,手执筷子夹起那只虾子的时候。
她盯着虾子小小的黑黑的两颗眼睛。
安慰自己,一口而已,不碍事的。
她递到嘴边的时候,听到对面季豐的一声笑。
他说:“果然是记不得一些事了,这虾你还是别吃了,回去又要出一身疹子。”
不光季蓝,大家都看着他。
季朗朗说:“我姐对海鲜过敏,这你也知道?”
季豐的语气像是对小孩说的,笑道:“你姐的事,我什么不知道?”
☆、第 13 章
停车场。
季蓝主动等在季豐车边。
她裙子有些露背,头发挡在上面,并没有完全遮盖出皮肤,露出来的那些,润白,细腻。
季豐拿着外套过来,看着她背影。
走到旁边她还没发觉,他按了下车钥匙,车子尖锐地响了一声,车灯闪烁。
吓到了靠在车边正无聊的季蓝。
她像惊弓之鸟一样转过身来。
季豐坐进车里来,她便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也钻进去。
转头去系安全带的时候,说:“刚才谢谢了。”
车子开出去,在路上。
季豐按开一首慢悠悠的爵士乐。
“对海鲜过敏,害怕猫,因为小时候被猫抓伤过,不吃辣,因为容易上火,一上火嘴角就长泡,喜欢买包,和橘色的口红,讨厌洋葱、芥末,还有香奈儿5号香水的味道。”
季蓝忍住心里头的颤动,惊讶地说:“啊,这么娇……”
气。
他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手心摊开,说:“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比想象中要难伺候。”
季蓝当然不会这么肯定自己,只是说:“还好啊,也没有太那个。”
他摇头笑了笑。
季蓝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在意自己这么多的,小时候,她在他面前总像个隐形人。
什么时候,变了世道。
*
季豐和孙悦清的婚约很快吹了。
季蓝也很明确地和季国云,还有苏景林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从季朗朗嘴里知道,季国云最近在做一个公司项目,和苏家有合作。
这个项目计划长远,或许是以此笼络关系。
她从不会让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更不会为了别人去做。
季国云不逼那么紧了,季蓝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某日她后牙痛得突然,连喝口粥都能难受得呲牙咧嘴。
石曼看着她肿起来的腮帮子担心,让她待会儿去医院拔掉智齿。
她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季豐有个朋友开了家口腔医院,你直接让他带着过去,这都省了预约了。”
然后,她就打电话把今天没上班的季豐叫来了。
凡是石曼让做的事,季豐从未推脱过。
口腔医院外,院长助理出来迎接,季豐走在前面,季蓝口齿不清地说:“麻烦你了。”
他没听到似的。
一路随着窈窕的女助理,去了院长办公室。
季蓝张大了嘴,被男医生用小塑料片来回扒拉嘴巴,还一直说着:“再张大点,再张大点。”
季蓝知道自己现在丑爆了,季豐在一旁看着,跟他朋友询问她病情。
男医生摘下口罩,说:“长智齿了,需要尽快拔掉。”
季蓝一听,吓得生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涂点药不行吗?一定要拔?”
医生酷酷地说:“智齿都是要拔的。”
他说完便看向季豐,说:“我先开点药,过几天不疼了你们再过来。”
季豐点头:“可以。”
三天后,季蓝又出现在了这里。
她脸都饿瘦了,自己都觉得又丑又憔悴。
拔就拔吧,可偏偏这时候他也要在一旁看着。
季蓝不断地被要求张大嘴,灯光照得她想流眼泪。
她冲一旁的季豐哀求道:“你出去吧,好吗?”
季豐故意的,转身往后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说:“我吗?”
季蓝连连点头。
他又说:“为什么?”
季蓝还没回答,一旁的小护士笑起来,说:“拔牙的时候都不好看,一嘴的血,是怕毁了形象?女孩子都爱美嘛。”
季蓝像是被踩到尾巴了,立刻否认:“怎么会。”
但理由她就是说不出来。
把眼睛紧紧一闭,说:“反正,你就是出去吧!”
他还算配合。
季蓝出来的时候,脸肿着,眼睛也肿了。
小护士好心给了她一个医用口罩,只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季蓝被送出来的时候,季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还翘着腿。
医生也坐下,交代她术后护理。
外面助理通知有病人来面诊,于是他就出去了。
季蓝像是没了半条命,奄奄一息地窝在座位里,口罩还不愿意摘。
季豐站起来,走过来。
弯下腰。
她眼睛无神地看着他,想的是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季豐的手放在她耳后,想把口罩取下来。
季蓝慌着制止,手握在他手腕上,摇头。
季豐温声劝着她:“我就看一眼。”
好歹季蓝还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想着必定不会丑到哪里去。
犹豫了,在他眼里,就是同意了。
其实她的脸也还好,就是里面肿了,比平常大了半圈。
感觉他手的温度似乎会传到脸上来,让她皮肤红了红,热了热。
口罩被取下来。
季豐垂着眼看着她,半天,“真丑。”他说。
季蓝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应该出现的关怀呢?被狗吃了?
她气得拍掉他的手,严严实实地重新戴上口罩,再也不愿意摘下来了。
三天后去复诊。
季蓝三天没吃下东西,脸上肿胀好了些,但还是带着口罩,不愿意露出脸。
这一次复诊,依然是季豐陪着。
三天没见,季蓝穿着白色的大T恤,车祸后身体还没恢复完全,本来就瘦,现在里面显得更空。
季豐看着她,皱起眉心。
他忍不住问:“你现在多重?”
季蓝今早称体重,自个儿都被吓到了。
不愿意回答,只是说:“你猜猜看。”
季豐上下扫视起她的身板,说:“这怎么猜?知道菜市场称鸡鸭吗?没称,好歹也得掂一掂才知道。”
季蓝呵笑了声,说:“死心吧,不可能给你掂。”
季豐眼里笑容很恶劣,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身上瘦了,但脸肿,所有这就平衡了。”
季蓝气得死死瞪住他,表情扯到了拔了牙的伤处,疼得她猛吸了口凉气。
又急又气,眼泪瞬间疼出来了。
季豐见了,脸色立刻变了变,抓住她捂着腮帮子的手,让她别碰,又被季蓝一把拍上去,清脆的响。
他没放手,反而离得更近了,语气也温柔下来,问:“疼到了?”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走来个带着个男孩子的中年男人。
见了他们,意外地说:“诶?季豐,蓝蓝?”
于是,季豐这才放开她,手却还抓在她手上,甩都甩不开。
“王叔,这么巧。”
季蓝也乖乖叫了声王叔。
这个人前些日子参加过季国云的饭局,今天是带高中生儿子来看牙的。
季蓝心想坏事了,饭桌上,数这位王叔最能唠,最爱闹。
聊了几句,对方带着儿子回去了。
临走,很有深意地多看了他俩一眼。
可能季国云又会来问她情况。
季蓝回去睡了一觉,早晨,偌大的房间里,季蓝睡得正香。
有人敲了门。
她以为是张阿姨,人一进门,看到是石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