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薇笑(10)
老头也就是客气客气,并没有真打算送我两个,把瓶子往麻袋里一塞,继续到别处寻宝去了,看样子是怕我后悔改变主意。
手机响。夏迪打电话过来。
“莫墨,财富广场的探头搞得怎么样了?”
“有事儿就说,不要用这种怀柔的语气来为你接下来的无理要求作铺垫。”
“小敏让我跟你改善关系,你丫还真的是专吃罚酒的货色!”夏迪语速快起来像机关枪,“限你十分钟内把手里的活儿结束,然后搭公交车直奔万达广场,广场内的大电子屏黑掉了,这是我们市的标志建筑,一点前务必把它搞亮!”
“姑奶奶,我可还没吃饭呢?我就算是头种驴,也得先吃饱了再配种吧?”
“你想做种驴上帝还不让呢!你这辈子就是处男的命了。”夏迪的诅咒完美诠释着什么叫最毒妇人心,“黄总说了,电子屏修好就放你半天的假,下午休息。”
“......”
官大一级压死人,一刻钟之后我果然出现在了公交车上。
这个城市有着一个非常先进的公交系统,你只需要花一元钱就可以吹着空调游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以前我经常干这种浪漫的傻事,跟林悦一起。
穷学生有穷学生的快乐,我喜欢坐在车里看窗外的各种人、各种事,猜测他们的职业、生活,然后构思出一个个小故事讲给身边的林悦听。她负责做一个最热心的听众和最负责的编辑,一边听一边帮我指出故事中的漏洞,再慢慢将它完善。
我们总是如此地默契,这种默契一度上升到不离不弃。如今少了一个听众,就少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我感到了流年的落寞。
失恋后的疼痛往往来自于睹物思人的偶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看见什么风景,勾起怎样的回忆,所以内心的阵痛才会来得如此突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我拒绝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给我安慰,因为那只能激起我“感情没发生在你身上”的反感。子非鱼,安知鱼之不乐?
就算真的需要慰藉,也应该由一个和我一样、能够体会失恋之苦楚的人来给,哪怕会产生同病相怜的悲观,也好过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讽刺。
可是,生活中会这么巧,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吗?
有!
我发了条短信给沈薇薇:“来万达广场,我请你吃饭。”
半个小时后,万达广场中心机房。
电子屏故障是小问题,很容易解决。大问题是当我真正站在控制机前时,心里突然迸发了一个大胆到疯狂的想法,并且迅速滋长、大有洪水下山之势,难以遏制。
我在犹豫,更明确点说我在思考:如果我这么干了,老黄会不会开除我?
我已经在监控视频里看见沈薇薇了,灰头土脸,面色憔悴,完全符合一个失恋病人的体态特征。
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十二点五十九分。
我闭上眼,把脑袋里的杂念统统扔出去,然后按下了“enter”键,有点义无反顾的味道。
于是在这一刻,万达广场的上千路人,包括沈薇薇,都看到了巨大电子屏上漂浮着的九个美术体大字:
“沈薇薇,我们都要快乐。”
第10章 漂亮金丝雀
“你还想不想干了?”
老黄脸色如同结冻的湖面,于是我如履薄冰。一个小红人和一个小白人在我心里在打赌,赌老黄会不会让我卷铺盖走人,然后又赌离了老黄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头埋到胸前作痛定思痛状,奢望我的小可怜能激起老黄心底的小波澜,再刺激他回忆起年少轻狂的岁月,引发身心的共鸣,然后就会高抬贵手刀下留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想还是不想?”老黄语气带上了点不耐烦。
“想。黄总,我错了....”
老黄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有能耐,自己出钱,让万达广场的大电子屏为你追女人打广告。利用工作之便、投机取巧算什么本事?”
“......”
“本来夏迪给你申请的这个月奖金取消,就当给你泡妞交广告费了。”老黄说,“去把自己的工具包收拾一下,等一会儿跟我去完成一个任务!”
我慌忙答应,再弓着腰出门,屁颠屁颠地。
老黄开着沃尔沃拉着我在城市里转了一个小圈,再东兜西兜拐进一个长满竹子的小区里。七转八转地,等到我下车的时候,居然认不清这是在这座巴掌大的小城里的哪个角落。
“跟我走。”老黄向我招了招手。
我们在一个边角而低调的住房前面上了楼。跨上电梯,又等待指示灯亮到“十四层”的时候走下去。
老黄掏出钥匙开门。
这是老黄家?我有点惊诧,继而又否认了这个想法。老黄家我去过,是城北一个很气派的别墅,上次和亮哥去给他家车库安装了几个摄像头。那么这里是-
我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一个大胆的词语悄然跃上心头:金屋藏娇!
一进门就撞见了鬼,是真鬼,而不是什么修辞手法,惨白的脸庞,把我吓得一个激灵。再一看方知道是一个脸上涂满面膜的女人。
“来了?”鬼一样的女人问。
“嗯,帮你看一看网络。”老黄很是正经地回答,继而又把头转向我,“莫墨,这边的网络不稳定,经常会断,你帮她检查一下。我还有点事,一个小时后过来接你。”
女人看样子还想跟老黄说点什么,但老黄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嘱咐我一句之后,转身就出门了。
“装的可真像!”我暗暗地想,更加肯定了心底的想法,再转念一想,老黄还真放心我,居然把自个儿的小三丢给我一个小时?他肯定是量我也不敢干什么,肯定是的!
靠青春吃饭的女人一般并不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因为真正到达那个程度的“美”是不会被年龄所束缚的。就好比现在我眼前的这个老黄的小情人,论身材比不上夏迪,比容貌不及董雪,看气质甚至不如沈薇薇。但她却胜在精致,娇小、玲珑,像极了一只金丝雀。
“这样的女人总喜欢被有钱人当做宠物养着,同时满足老板的□□和占有欲。”我边拿起测线仪测试网络,边在心中鄙夷地想。
“你工作几年了?”金丝雀洗掉了脸上的面膜,端了一盘橙子递给我,“吃橙!”
“还没毕业,在实习。你这边的网络跳线有问题,我帮你重新做一根网线。”我吃了块橙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在心底有些排斥这种职业的女人,所以尽量说些她听不懂的话,避免跟她找到一些共同语言。
“哪个大学的?”
“中影。”
“中影!”金丝雀蹦跶起来,兴奋地让人有些诧异,“快叫我学姐!我是去年中影法学院毕业的,我叫李蔚然。”
“嗯哼,好巧,到哪儿都能遇到校友。”我笑笑,开了个略带讽刺的玩笑,“前几天我还遇到一个材料学院的学姐,丫正在研制新型卫生棉呢。”
“哈哈。”李蔚然显然把我的不感冒错当成了幽默式的搭讪,“不是说学材料的出来不是卖塑料就是卖油漆么,什么时候也顺带研究那玩意儿了?”
“很辛苦的,整天要给她自主开发的卫生棉做实验,测试它的吸收能力。”
“真的假的,骗人吧你?你是学电路的吧,看你们工作好辛苦的。”
“要挣钱,辛苦就是应该的。”我扶着眼镜帮她把新做好的网线插好,顿了顿又带点装逼地说,“男人不像女人,没办法的。”
李蔚然再笨此刻也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揶揄,沉默着不说话,气氛颇有些尴尬。
“弄好了,我告辞了。”我把网络搞通立刻就起身想走,不敢再等老黄过来接我,因为实在害怕如果在这里度过一个小时,自己的贱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也平生第一次发觉这世上竟然有一种美女是我不想搭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