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追逐(7)
朦朦胧胧的,童悦感觉有人在推她,她一脚踏空……
惊醒过来时,发现是室友文文在推她。
文文个子中等,身材精瘦,但并不是那种病态的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一身小麦色肌肤的缘故,所以她给人的感觉很是健康,视力也是极其的好,大学这几年下来,天天晚上关着灯看电脑都没有近视,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闪闪发亮。
夜已深,大家都睡了,文文眨巴着异常精神的眼睛,一看就是又熬夜追剧了,全寝室就她一个精神头特别足,每天都摸黑熬到半夜才熄灯上床。
文文有些焦急,她说:“悦悦,你家板栗进医院了。”
童悦反应了零点几秒,猛得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我说,你家厉梓文现在在医院。“文文一字一顿地说,”胃穿孔。”
文文说话有点大声,把寝室其他几个人也吵醒了。
也像是从睡梦中挣扎起来的一样,天花板上白炽灯闪了几下才亮起来,明晃晃的,很刺眼。
几个女生探出头来,都睡眼惺忪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厉梓文请一帮男生出去喝酒,他们喝到半夜,跳窗爬墙回宿舍,大家正准备睡呢,厉梓文突然开始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后来就被送去了医院。因为文文的男友小振是厉梓文室友,也跟去了医院,所以文文才得到了消息。
“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室友问。
“童悦你别着急。”另一个室友安慰。
“是啊,到了医院就好了,有医生在。”文文也安慰。
“嗯,嗯。喝酒会胃穿孔啊?”还是有不会说话的人。
“他们男生最近就是喝酒喝得比较多而已,没事儿的。”也有人打圆场。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仅没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让童悦更紧张了。
厉梓文本来胃就不好,童悦总会盯着他一日三餐好好吃饭,有时候他要是忘记吃饭,童悦干脆就送到他寝室楼底下,而如果是冬天,童悦还会小心翼翼的把饭菜裹在羽绒服里,生怕被冷风吹凉了,冷饭吃了伤胃。
男生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童悦不免深深叹气。
宿舍大门早就关了,文文说小振他们又夜不归寝又□□,被辅导员训了话,已经被遣返回寝室了,也打探不到消息。
童悦只能在寝室待着,什么也做不了,担惊受怕了一夜,凌晨时分,童悦才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昨晚厉梓文急急忙忙被送到医院,现在清醒了发现身边没手机,感觉就跟没穿衣服在大街上裸奔一样,他趁他爸下楼抽口烟的空挡问隔壁借了手机打给童悦,让她过来时候顺便去他寝室取个手机。
话刚讲完就被从走廊里进来的爸爸撞见了,厉梓文爸爸又拉下他那标志性的黑脸,但是碍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走近了才压着嗓子,“你小子还没和她断?”
“为什么要断?”
“嘿~臭小子还来劲儿了。”
厉梓文爸爸瞪着眼睛,眉头挤成一把腌菜干,皱巴巴的,“越大越不成样子,你看看你,喝酒、□□,找个女朋友也不让人省心。”
“我怎么了?我俩好好的,分什么手。”
“我跟你说,别以为我和你妈拿你没办法,马上断干净,要不你试试看。”
老头子说完,气鼓鼓地扬长而去。
一大早医院门口人流攒动,私家车排队进门一直堵到了红绿灯路口。
童悦很少来医院,顶多就去下学校西大门的社区诊所。没想到大医院这人流的架势跟学校早中晚三个时间点一样的声势浩大,“千军万马”赶赴同一个目的地。
她看着路牌指示摸到了住院大楼,经过楼前面小卖部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童悦马上认了出来,她大气不敢出一下,那不正是厉梓文的妈妈。只见她手里提着个塞满东西的购物篮,背对着她,正在排队结账。
童悦犹豫了一下,迅速躲进涌向住院大楼的人流中。
童悦一边张望着大楼门口,一边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缓慢往下减,心里默念着电梯快点,赶快趁这个间隙把手机送上去。
周围很多人奇怪地看着她,直到有人提醒她,她才发现包里的手机在响。
响动的是厉梓文的手机,童悦看看号码,不认识,想想还是接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进童悦的耳朵:“厉梓文,昨天不是让你把钱打进来吗?”
童悦愣了一下,连忙退出人群,朝大楼侧面人少的地方走去,走到消防疏散通道,她才小声地问了一句,“您是哪位?找厉梓文什么事?”
“我?你是谁?唔,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一样,不管什么人。厉梓文在我们这贷款,欠了5万3千块钱,你告诉他马上还掉,再不还我们只能告诉他爸妈了。”
“什么贷款?”
“你自己问他吧。”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童悦有些恍惚,呆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住院大楼。她依稀想起厉梓文这段时间是不太一样,出门必打车,总是带她去校门口的饭店吃饭。而且,他确实更频繁的和他的那些兄弟在外面聚会喝酒,这都是需要花钱的呀。
但是他花起钱来好像并不觉得心疼……
童悦重又拿出厉梓文的手机,试了几个密码,都解锁失败。
手机的消息提醒没有隐藏文字,童悦一条条慢慢滑下来,其中好几条短信,都是还款提示,显示是一个叫“旺旺分期”的地方。
童悦恍然,因为姐姐有早起听新闻的习惯,自己也学样每天听新闻,她听过这类社会新闻,如果没有估计错,这应该就是报道里说的校园贷!
童悦心猛地抽动了一下,一直以为新闻里的事情就只发生在屏幕上,况且在自己学校里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再说新闻都有报道了,为什么这种事还没打击干净?
再没心情上楼去看厉梓文了,童悦魂不守舍的回了学校,一整天躺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她努力回想厉梓文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家里已经给他落实了工作,快毕业了学校也没太多事情,所以他每天都无所事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借钱?
☆、纠结和僵持
童愉打开门,如她所料,家里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进客厅,洒在沙发和地砖上,静得出奇。
张铭肯定是看自己不回家又出去玩了,童愉想。
经过刚刚和周晓檬的倾诉,童愉心里舒坦许多,原来是没有必要一直憋在心里的,说出来了她的决心也更加明确了,彷佛一切变得更加清晰、坚定。
剩下的,就是和张铭“摊牌”。
她也想过一个三十多岁离了婚的女人,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现在的日子不顺心是明摆着的事实,她打定主意宁愿一个人生活,也不能这样得过且过。
童愉拿出手机,她想问问张铭几点回来,晚上能不能碰个面。
“我看你晚上有事,我一个人也无聊,就找朋友打麻将了。”张铭回答,听筒里依稀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
童愉知道他肯定不会听她的话收了手里的活计早回来的,于是她习惯性地说句让他早点回来,就挂了电话。虽然她知道这是废话,但还能说什么呢,打这个电话本身就毫无意义,如果他够自觉,听得进去她的话,就不会每天那么晚回家,也不会只能睡到隔壁小卧室。
这是童愉提出来的,如果他回来时她已经睡了,就不要进屋打扰她,直接睡隔壁。张铭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就应允了下来,他巴不得没人催他回家,自由自在没人管。他喜欢热闹,喜欢跟他那帮狐朋狗友们吹牛喝酒,喜欢足球,喜欢麻将扑克,至于和女人约会看电影逛街,那是多么无聊的事情,更何况都娶进门了,何必为难自己。
但是童愉喜欢静,那时候以为男人不应该像她这么内向喜静,男人应该广交朋友,踢踢球多运动也是应该的,可是张铭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常规的限度,凌晨一二点摸进门是常有的事,周末再恶补睡觉,睡到太阳都觉得挂着太累了才起来,童愉都是起大早,神清气爽的已经干了很多事情,书都可以看大半本了。
两个人的作息差距真不是那么一点点,更何况兴趣爱好也完全搭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