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追逐(30)
“什么遗憾?”
“他说大学没碰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我一激动、一脑热,就跟他去了酒店。”文文迅速把话说完,顿时电话里鸦雀无声。
那个叫做疑团的球一下子炸开来,轰的一声巨响,炸得童悦小小的心脏支离破碎。她喉头干涩得厉害,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喂~,童悦,你说话呀,是我不对,你骂我吧。你不问我我也不敢说,再怎么我也知道廉耻,我只想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小振说不可能为我辞了工作从广州过来,他说话的时候有多冷淡你知道嘛。他不愿意做爸爸,我也不可能做个单身母亲,自己受罪。”文文呜咽起来。
“你别哭了,刚刚是我说话太凶了。”
“我想至少他能过来看看我,关心关心我吧,可是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出现过。”
“那徐晨是怎么……?”
“最开始我还能联系到小振,后来就干脆联系不上了他了,所以我就找了徐晨,可是找了徐晨也没什么用,既然他不想负责,我还纠缠什么。”
“小振这个千刀万剐的,难道就这么算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广州逍遥自在?”
“他后来过我家了。”
原来事情被文文妈妈发现的当天,文文妈妈就联络到了小振的父母,对方两位长辈是乘坐第二天第一个航班把小振押过来的,当然除了道歉,就是送一大堆补品,说自己没教育好儿子如何如何,如果要结婚也可以。自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文文父母是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的,文文也不会愿意。他们只是想讨个说法,让小振知错道歉。
文文不无哀叹地说小振父母明显比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明事理多了。而自己最开始担心的那许多事,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父母虽然禁了她的足,但他们每天都给她做很多好吃的,给她恶补。
“你姐说的是对的,早该告诉我爸妈的,那我也不至于这么内疚,我看见我妈偷偷抹眼泪,我真对不起她。”文文说。
“现在明白你妈心疼你也不晚。”童悦安慰她。
挂了电话,童悦跑到姐姐房间一把抱住姐姐。童愉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没站稳。
“干什么啊?吓死我了。”童愉责怪。
“姐,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好男人。”童悦仍旧抱着姐姐。
☆、我喜欢你
周末的公司非常安静,组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加班,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只有刚刚保安过来巡视了一圈。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徐晨就正在加班,他很忙,之前除了童悦去店里妈妈才打电话给他让他过去外,平常很少在工作或者加班时候给他打电话。当然自从那一夜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妈妈叫他去店里的电话了。
徐晨接起,果然是说童悦来店里了,说她还带来一个女生。他抓着电话沉下眉,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妈妈在听筒里唤了好几声,他才回答说自己太忙不过去,就很快把电话挂断了。
那个吻对于她来说也许很唐突,可是对于他来说,小小的种子已经在心底最深处埋了三年多。他知道她的时候,她还未曾恋爱,都是和女同学同进同出,一起上课一起自习。
在见到她之前他已经知道她的名字。
学校有很多学生社团,他一个也没有参加,不止是因为没兴趣,更是因为没有时间,在校园里,他从来都是匆匆走过,不多驻足停留。
那天只是看到了义卖捐款贫困小学几个字,就随便多看了一眼,在不是胸大腿长美女就是尖下巴长头发的美男子漫画中,他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二十元钱,他买下了它,那幅雪景中一个男孩和一个中年男人肆意欢快奔跑的漫画。画作的右小角署名是有些稚气的几个字:会计系,童悦。
这幅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折叠起来插在书架上,他只好把他贴在书桌侧面的木板上。就这样,时不时总能抬眼看见,童悦这个名字也不知不觉印在了脑海里。
那一天,就是那么凑巧,绿树成荫的校园小径上,有人唤她的名字,他才知道她就是童悦,小小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那齐耳短发像是会跳跃一样,时不时蹦一下,然后就把阳光抓住了似地,闪闪发光。
徐晨魂不守舍地熬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走掉几个同事,最后只剩下他和组里唯一一个女同事还在。
那个女同事刚起身向徐晨方向挪步,就见徐晨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抓起外套,看也没看她一眼,疾步从她视线里闪过,迅速消失在门口。
徐晨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到了店门口突然就顿住了脚步。他轻轻喘着气,站在店门口透过玻璃窗望进去,看了好几眼,只看见几个客人选了东西在结账。
他推开门。
“你怎么才来,她们已经走了。”妈妈说。
他的肩膀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耷拉下来。
“你爸过两个礼拜就出来了,我还是想回去。”妈妈问,他没听见。
第二天晚上童悦跑去牛奶店,她趴在窗玻璃上张望,不知道徐晨在不在,又怕他妈看见,说不上来什么心态,就是莫名其妙的跟做贼似的。
他虽然不太爱说话,人也没有厉梓文、金洋那么活泼开朗,但是他就是那种能慢慢侵入她心里的人,不声不响的、一点一点的。
他是沉稳的,内敛的,也是实在的,他会在别人看完热闹走开的时候过来帮她撕纸,也会跟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她的脚步,他会远远站在寝室楼下目送她,也会笑着横穿马路来带她。
他有高高的鼻梁,有深邃的眼睛,有好看的下巴。他是那样的努力,那样认真的生活。
她却给了他一耳光,童悦一想起那一幕,脸上就火辣辣的疼,他肯定是不想看见她了,她收回视线。
先回家吧,她想。
“找我?”
童悦回身的时候差点撞上徐晨。
“是!不是!“童悦惊得语无伦次。
“那你站在门口?”
“路过,正要回家。“童悦赶紧说。
她低下头,准备走。
”我送你。“他说。
童悦心里咯噔一下,抬起视线。
“我上班比较忙,一般不过来。“他说。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童悦轻轻嗯了一声,在街上站太久鼻子冻得冰凉,她伸手捏捏鼻子,忍不住打了个阿嚏。
徐晨将外套脱下来披在童悦身上,盯着她的脚,皱眉:“出血了还穿这么高的鞋。”
这双鞋是前不久才买来的,那天逛街一狠心,就买了10厘米这么高,还是细跟。
昨天才拿出来穿,也只是磨破点皮,刚刚下班换上穿,走到这里十几分钟的路,是感觉很疼,但她没低头看,一直忍着,现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皮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来。
“我背你吧。”徐晨蹲下来。
对于突如其来的体贴,童悦有点受宠若惊,她忙说:“我没事。”
“这么高的鞋子,下班就不要穿了,上来。“徐晨蹙着眉心,仍然蹲在原地,童悦只好趴上去,实际上她的脚是有些酸,鞋跟实在太高了,要知道她毕业时候参加面试最多也只穿3厘米的高跟鞋,穿这个高跟鞋也不是因为工作,仅仅是她希望走在他身边时不会显得过分矮小。
童悦伏在他肩膀,他的头发、脖子、耳朵都近在咫尺,一下子很真实。
“那天,对不起。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她感觉她说话的声音几乎自己都快听不见。
“哦。”徐晨顿了一下才回答。
他仍不紧不慢的走路,童悦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说“哦”,是接受她的道歉,还是?童悦不敢说话了,僵硬地伏在他的背上。
直到他把她送到公交站台,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
童悦把徐晨的大衣裹得紧紧的,到家了也没脱下来。
童愉开门进来时看见童悦裹着一件肥大的男人衣服,问她她也不回答。童愉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答应。
童愉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正常才帮她脱掉外套。
童悦想不明白,她抓起衣服回房。
“对了,周末搬家啊。”童愉在她身后说。
算上从家里搬出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是她第三次搬家了,也是没有谁像童愉这样了,像是要把一辈子的家都搬完,她本来可以和房东理论的,或是干脆拖着不搬,后来想想那个门锁那么不灵光,再加上房东也不怎么作为,搬就搬吧,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