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追逐(29)
似乎是走路的缘故,徐晨有些微喘。他看见童悦微微笑起算是打过招呼,就听徐妈妈责怪他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徐晨只说有点事,一下子又局促地站在柜台边,单手松松搭在台面上无所适从的样子。
“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还有一刻钟就关店了,童悦,你再坐坐,待会让徐晨送你回去。”徐妈妈说着就起身离座。
童悦脑子不在线,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徐妈妈抿嘴笑了一下,把围裙解下来,套在童悦脖子上,“晨,别傻站着,过来帮忙系一下。”
“我自己来。”童悦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双手绕到腰后,指尖一霎那触到了他的手掌,带着夜风的冰凉,可是传导到她全身的确是一股电流般的灼热,她的双手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迅速逃窜回来。
他在她背后,她看不到他的反应,只是感觉身后腰间松松的,很揉和的响动,很快围裙就系好了。
他们像是说好的,都默默注视着徐妈妈迈出店门。
店里一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她偷偷瞄了一眼徐晨,他还是站在柜台边那个位置,正看着自己。
童悦慌忙把视线往刚刚起身的桌子那边转移,盘子里的面包已经被她撕完了,这回真的是连一点渣都不剩,她收拾起餐盘打算去柜台后面冲水。
一双瘦削修长的大手从她眼前晃过,他悄无声息地接过餐盘。童悦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那双手,在灯光映照下,它是乳白色的,很大,手指细细长长,应该不冰凉了吧,看着是很温暖的感觉,童悦想。
等洗碗走出来,他才说了一句:“看看有没有过期食品,收拾一下就关门吧。”
童悦长舒一口气,终于有点事做了,气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突然很怀念半年多前,那时候在学校里,虽然和他碰面也没几次,但是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随和很多,她本来以为他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现在却有种说不清难道不明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压的她心里沉甸甸的。
童悦推开冷藏的玻璃门,从前往后一个一个仔细看过来。
“不用这样看,一般生产日期靠后的都会放在最里面,生产日期在前面的比较容易到期,所以都会摆在前面,更容易被客户取走,所以你只要看看后面的就可以了。”徐晨讲得很仔细,还弯下腰,伸手指给她看。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是弯下身子侧头对着她说的,就刚好在她眼前平视着她,童悦再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他漆黑眸子里的闪光。
冷藏柜发出的白光照得他的脸庞异常清晰,很白很柔软的感觉,童悦脑袋鬼使神差的放空了一秒,人不由自由的有点向前倾斜,等意识到距离又近了几分,近得不能再近,呼吸都有些窒息的感觉时才慌忙把头瞥向冷藏柜。
柜子里薄薄的冷气缓缓飘过来,她发觉自己脸异常的烫。
就在这时,一片可触的冰凉突然贴在她的左脸,她的脸被毫无防备的扭转了回来,双唇瞬间被他抵住,嘴上鼻子上都是他口中传来的丝丝热气,冷藏柜在身边发出嗡嗡的低沉的运作声。
湿润的冷气再次徐徐飘来,童悦一下子想起那天在单位楼底下他的手指轻碰她眼角的样子,一下子又闪现文文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的走廊。冷气热气交替折磨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猛地从他的气息中挣脱出来。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睁大眼睛,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错愕,仓惶地退后半步,逃窜进灯火通明的黑夜之中。留下身后的玻璃门无声的自动闭合。
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得很狠,童悦的手掌小,人瘦,力道也没有那么大,可是这一下却狠狠的唤醒了徐晨内心深处那道伤疤,仅仅是六年前,同样一个巴掌,却是又厚又狠的甩在他的脸上。透过玻璃窗,男人的肩膀剧烈颤抖,他低下头,颓然地座在地上。
☆、找个好男人
家里亮着灯,但是没有人,童悦进门愣了两秒,进而扑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是纹丝不动的,脑子里却不断闪现那一刻徐晨惊楞痛苦的表情,她感觉心轻轻抽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彼时童愉已经在小区楼下跑了不知多少圈,虽然天气已经很冷,她还是出了一身汗,明明里面那层运动T恤已经汗湿地贴到身上了她还是毫无知觉的在继续跑,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思绪如同趴在沙发上的童悦一样,飘飘忽忽的。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她正座在办公室前伏案工作,不经意抬头间就见丁丽丽领着褚飞宇往她这边走来。
“褚总,后面的事情您不用亲自来的,叫小周来就可以了。”随着丁丽丽清丽的话音渐行渐近,褚飞宇已经踱步到她的办公桌前,他斜靠着桌子,用顽皮的笑脸俯视着她。
“下班有没有空?”他小低沉着嗓子问。
童愉看着不远处和同事说话的丁丽丽,心里突然有些发虚,明明今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她还是拒绝了他。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小片段,童愉在夜色浓重的小区路上一边跑不一边反复播放。
她一直渴望一份真正的爱情,可是现在降临到自己头上又似乎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他了解她多少?他是否知道她的年纪,是否知道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至少她是不了解他的,她连他多少岁都不知道。
他走后她本来是想要不要去丁丽丽那里打听一下的,至少他是丁丽丽部门的客户,丁丽丽都比自己了解他。
但是转念一想,她身上不是还背负着帮丁丽丽打听的任务嘛。
才认识的一个男人,居然搅合出一团麻线来,眼看就要揉成一团乱,她不能,也不应该对他的事情好奇。
一个下午,童愉来来回回,频繁地倒水、上洗手间,似乎是不经意的,一次次地路过丁丽丽部门那一片区域,她为什么会有这么笨拙而又无法控制的行为。
童愉想到这里,停下脚步,才发现额头上、脖子上已经跑出了一层汗水,脖子前面的汗顺流而下,钻进前胸,一阵凉风吹来,身上瞬间冰凉。
童愉上楼到家,童悦依然脸朝下趴在沙发上。
“童悦,不要趴沙发上,进屋睡。”童愉叫了一声,见童悦很不情愿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仍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也懒得再离她,就进屋去洗澡了。
接到文文的电话大概是一周之后了,文文说禁足令终于有所松动,她妈妈同意她只能和童悦出去,而且要报备出行地。童悦问被“雪藏“了两个月的文文想去哪里玩,她却说要去徐晨那家牛奶店。
“我不去。“童悦一口拒绝,她这一周都没去那家店,甚至连那条马路都不敢靠近。徐妈妈给她电话邀请她也被她搪塞了过去,这会儿更是不可能主动”送上门”。
“你陪我去一下嘛,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他。”
“谢谁?”
“徐晨呀。”
“为什么要谢他,谢他害你禁足,害你进医院?”
“你说什么呀?天啊,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和他……?“文文在电话那头惊呼。
童悦顿觉有些头晕:“一夜情……不是他?!”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不是他,那是谁?”
“呃,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文文声音一下子弱下来,刚刚尖着嗓子,现在明显有几分心虚。
“到底是谁?不是徐晨陪你去的医院吗?又检查,又陪手术。”童悦有些说不下去了,愤怒、懊恼,各种心情焦灼纠缠在一起,更大的是这个疑团肆无忌惮的在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滚来滚去。
“我也忘了,一夜情谁还记得。”文文语气又强硬起来。
“开什么玩笑,文文,你不是这种人,而且你明明也说了对方不要这个孩子的,就证明你们是有联系过的,不要拿什么忘记了来搪塞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我说了你可不要骂我,你看我身体也遭受了不小伤害……”
“快说。”
“小振!”文文急忙回答。
“小振?!他不是在广州吗?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是分手了,就是,呃……那次他不是来出差了一趟嘛,然后就……就……他说始终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