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39)
场面属实有些怪异，两个大男人并排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相互沉默无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总有些偷偷往这边瞧上两眼的。
终于周槿然绷不住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姜光平轻咳了声，往周槿然边上放着的餐盒看了眼：“给她送饭去么？”
周槿然神色照常，也往盒子那儿瞧了眼，不轻不重地回了句：“嗯。”
姜光平顿了顿：“你们在一起了？”
他回答地更干脆：“嗯。”抿了下唇，他望向他：“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姜光平语调拉着长，偏头轻笑了声，“挺好的，真心祝福。”
“……”周槿然视线淡淡回过，嗤了声：“不用。”
他径直拎过边上的餐盒盖子，不像是在询问的意思，作势准备起身，“还有事么？没事先走了。”
说起来，周槿然也不是那种会对女友前任耿耿于怀的人，但两大老爷们坐一起对着月光聊着天，还聊前任那些事儿，确实让他觉得有些许的别扭之感。
正才刚起身，姜光平的声音在身后又响了起来，直视着前方自顾自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么？”
周槿然迈腿的脚步一滞。
“其实我很喜欢她，哪怕她之前告诉我只是因为我合适。”姜光平说着，见周槿然那儿没有动，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有一次她发烧了，迷迷糊糊之间跟我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姜光平自嘲的笑了笑：“我还奇怪她对不起我什么呢。”
“结果她说，她对不起你。”
“你知道为什么了吧？”他抬眼，“她心里有你，所以如果非得有个人出局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我。”
周槿然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一瞬间之际，他好像突然弄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拿得起，放得下，对爱情执着热烈，看似俊朗乐观，可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
似是对姜光平刚刚的话有些许触动，周槿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清晰地说了句：“谢谢。”
姜光平嘴角淡扯起：“谢我的退出？”
“不”，周槿然顿了顿，抬起眼，声音依旧沉稳认真，“谢谢你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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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书里许久，许韵抬起了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可是周槿然还没到她那儿。有些不解，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正想问问周槿然是不是在医院里迷路了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动静一响，许韵下意识地朝那儿看去，外头走进来一人。晚上冷，他裹了件黑色羽绒服，长度快到膝盖，头上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神色被遮挡在一片阴影之下。
如果不仔细瞧，这人真可以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冷戾。
可此时周槿然往门上敲了敲，故意似的挑着眼望向她，问了句：“许医生，是你点的外卖吗？”
“……”许韵忽的就笑了，看了他一眼，放下手头的书起身朝他那儿走过去。
帮他把脱掉的外套挂到墙边，许韵瞧了眼周槿然手上拿的，询问道：“我没让你给我带吃的啊。”
周槿然不甚在意地提了提餐盒：“我要真不给你带，你回去还得点外卖。”
“……”许韵愣了愣：“你都知道啊？”
周槿然垂眼：“你家垃圾桶里的外卖盒摆了这么多，我又不是看不见，怎么不知道。”
她低低地哦了声，带着点微不可查地喜悦，接过去放到桌子上，边打开边问：“里面是什么啊？”
周槿然跟着坐到边上，一脸散漫，悠悠地开口：“你猜？”
“……”没理睬他，许韵径直打开盖子，里面还是热气腾腾的一副模样，水汽漫出，她看见周槿然带了碗八宝粥。
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对周槿然与年少时的差别，许韵感觉自己好像又深刻了一二。比如说曾经的周槿然，虽然或多或少会下点厨，但那时见他给周嫣然做饭，好像只要能填饱她肚子就行。
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细心用心。
她抿了口粥，不由得望向他：“周槿然，你还记得我们大一那时候吗？”
“嗯？”似是没想到她突然的开口，周槿然有些怔然。
想了想，许韵道：“国庆那时候你妈妈让我来你家玩，你还记得吗？”
周槿然表情挺好奇：“记得，怎么了？”
许韵又喝了口粥，神色平常地和他聊着：“有次阿姨去进货了，周嫣然说让你给她做饭吃，你给她煮了一锅饭。”
是真的一个电饭煲的饭，只有饭，没有菜。
似是回忆，周槿然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地啊了声：“是有这么件事来着。”
“你当时是不会做别的了么？”许韵问了句。
周槿然愣了下，突然笑了：“许韵，你怎么想的？”
许韵：“啊？”
周槿然好笑地舔了舔唇道：“那丫头有时候确实挺恼人，可我也不是一个这么没良心的哥哥吧？”
她顿了顿：“所以你当时还给她做了别的？”
“这倒没有。”周槿然笑了笑：“不过也就那次对她这样而已。”
“……”那他刚刚的一番解释，和没解释不也差不多吗。
许韵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干嘛这么对她？”
周槿然咋了下舌：“年代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
过了会儿，周槿然缓缓开了口：“好像是她冲我说了句话。”顿了顿，周槿然忽的低着头笑了，淡淡道：“想起来了。”
周嫣然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竹马，住同一街道，时不时两人约着一起玩。
有次那个竹马小朋友约周嫣然在家里写作业，大大咧咧的周嫣然立马就同意了。
正老老实实写着作业，竹马小朋友给了周嫣然一块巧克力。周嫣然煞是奇怪地看着这人，却见他红着脸问：“那个来你家的姐姐是谁啊？”
周嫣然下意识回：“我哥哥的女朋友。”
竹马小朋友脸色好像瞬间就不太好了。
这副模样一摆，就算是十五六岁，周嫣然也了然于心：“你喜欢我哥哥的女朋友啊？”
竹马小朋友脸色突地红了：“没有！”
“你明明就想挖墙脚的。”周嫣然补上一句。
“……”竹马小朋友话都说不出了，气势汹汹地看着周嫣然。
周嫣然咽咽口水，迅速收拾书包背到肩上：“我先走了，下次见！”
许韵那天刚巧没吃饭，学生会一堆事情忙到凌晨，起床才想起林成茹之前说让她来家里吃午饭的事，乖巧懂事又不想让人等急了的许韵按约定时间在中午赶到人家家里。走在路上还饿的轻飘飘，因为知道自己容易低血糖的事，平时她都会随身携带点糖，但那天正巧包里一颗也没有。
周嫣然刚出竹马小朋友家的门，就偶遇上了许韵。
“姐姐！”她喊得很甜，“你是去我家的吗？”
许韵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啊？”
“我刚刚和我朋友一块玩呢”，周嫣然说着，注意到她苍白的唇时，奇怪道：“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许韵轻笑着回应：“没有。”
周嫣然哦了声，从包里径直掏过那块巧克力给许韵：“姐姐，吃吗？”
那时周嫣然只是觉得竹马小朋友送她巧克力的真正意图是为了给许韵。
许韵却忽的愣住了会儿，随即笑了笑，摸摸周嫣然的头：“谢谢你，周嫣然。”
这副还有些郑重其事的感谢让周嫣然摸不着头脑，看着许韵接过巧克力还有些发愣。
许韵往她那儿看了一眼，弯下腰对她解释道：“我有低血糖，刚刚没吃饭，谢谢你的巧克力了啊。”
那天回去之后周嫣然向周槿然提起这件事时还有些小小的耀武扬威，把前面一堆巴拉巴拉讲完之后，周嫣然还补充了自己的心得体会：“哥哥，明明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可是姐姐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是小白的巧克力起了作用哎。如果你不是我哥，我还真有点想站小白那边了。”
“……”
那天晚上周嫣然的晚餐就变成了一锅饭。
许韵听得一愣一愣，对那个竹马小朋友毫无印象。
周槿然的眼神暗戳戳的：“那帮小孩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有的没的。”
“……”许韵有些好笑：“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