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38)
“你也睡不着了吗？”许韵轻声开口。
“嗯”，他回望她，像是看破了她刚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心思，“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是有点。”没藏着，许韵回应道。
“你说。”
想了想，许韵问：“为什么你毕业之后不待在川城啊？”
“学校分配的”，周槿然回答的很流畅，“我不能做主。”
许韵啊了声：“那你当时会不会还挺不习惯的，这里的气候和川城完全不一样。”
“还行。”
“真的吗？我第一次去川城的时候还有点水土不服呢。”
“一开始会有点吧”，他很有耐心地回复着，“慢慢就习惯了。”
许韵顿了顿：“你知道吗，我以前还想过留在川城的。不过后来，有好多事情啊，都在告诉我不要留在那里，我还是决定回来了，在明阳读了个研。”
脑海里逐渐拼凑起蒋彩霞出轨的那件事，还有许肃州在明阳去世的痛苦经历。
许韵神色看上去平静如常，眼角却隐隐有些水光，接着道：“我以前吧，一直都很想让我爸和我妈复合的，我知道我爸一直都很在意她。我还以为我去川城和我妈说说就能成功的，甚至还想过和好之后我们一家能在川城定居。”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出轨的那件事。”
“然后没过多久，我爸爸就出事了”，她眉头不自觉地皱着，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那天之后，他就……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天刚接到医院打来的消息的场景，许韵历历在目。
“我在上课，我挂了电话，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说到最后，已经失声。
泪水模糊视线，许韵感受到了一阵温热，紧紧地扣着她的脑袋抱过，贴在怀里，周槿然的声音在头顶温声响起：“别想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眼眶早就通红，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周槿然，对不起。”
他安抚着笑了笑：“这又没什么。”
她反搂住他，摇摇头：“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所以那次之后，我就非常反感出轨的行为。”她顿了顿，很认真地看向他：“所以在美国，我才说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他神色怔住，脑海里逐渐将她讲的那些事情串成一条线。在许韵沉默着凝视着他的目光中，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他轻抚她的发丝：“没关系，我都知道。”
也许是她从美国回来之后从未摘下那条手链时，也许是得知分手那件事情的某一时刻，隐隐约约之间，周槿然心里的某种念头已然加深，都无需直言。
他身子微微前倾，亲碰了她的唇一下：“你现在还困不困了？”
许韵抹了抹眼角的泪，实诚道：“有点清醒了。”
周槿然一笑，将她搂得紧了些：“还有点时间，我再陪你睡会儿，行么？”
“哦”了声，许韵往他肩窝里凑了凑，乖乖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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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槿然回到公寓时，周嫣然还窝在房间里没出来。
随便进屋换了身衣服，周槿然准备下楼锻炼。正出客厅时，周嫣然像是听见了一阵动静，起了床就开了房间的门，直直地朝客厅那方向看过来。
周槿然一怔，转而又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没着火呢。”
“……”周嫣然慌里慌张跑出房间的模样一收，挪着步子往他那儿走过来，笑嘻嘻道：“哥哥，你放我房间里的礼物我看到了。”
周槿然：“谁给你礼物了？”
周嫣然咦了声：“那只口红啊，难道不是你表扬我比赛优异的奖励吗？”
“哦——”正准备说些什么，周嫣然喃喃嘀咕了句：“虽然色号是有点丑……”
周槿然话音一顿，接上：“想起来了，之前别人不要了，说送给你，我就随便丢你房间了。”
“……”周嫣然轻点头：“说的也是，你帮我谢谢她啊。”
周槿然：“……你不是说丑？”
“我现在又觉得好看了。”
“……”没搭理她，周槿然准备往外走。
像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周嫣然又跟了过来：“哎哥哥，你昨晚一夜未归哎，这不太合适吧。”
周槿然微微垂眼看着她：“周嫣然，你管的还挺多的。”
周嫣然顿了顿：“我指的不是那一方面的。”
“……什么方面？”
周嫣然轻咳了声嗓子，认真道：“你说你同居就同居，我没意见。但你往医生姐姐那儿跑不太合适吧，我没见过同居还要住女方那的。”
“……”
周嫣然继续道：“所以啊，要么我搬出去好了，不妨碍你俩你觉得怎么样？”
“……”沉默了会儿，周槿然鼻息里轻嗤了声：“沈言是不是回国了？”
周嫣然下意识：“是啊。”
“哦。”周槿然淡淡回。
停顿两秒之后，周嫣然回过神，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说要住他那儿啊。我只是单纯地为了你们情侣俩的和谐生活做充分考虑呢！”
周槿然没应，戏谑的眼神淡淡扫过来。
“……”周嫣然抿了抿唇：“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周槿然反问，见周嫣然一副吃瘪的样子，他嘴角挂着笑说：“哦对了，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嫣然想了想，又回到原来那个话题：“……那我还能不能出去住了？”
周槿然换着鞋，回过头看她，“我什么时候有管过你？”
说起这个，周嫣然眉梢扬了扬：“周槿然，你别不承认，你之前不还是可介意沈言跟我在一起的吗？”
周槿然一顿，静静地等她下一句话。
周嫣然讲的起劲：“不过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情比金坚，所以你不还是管不了我们了么？”
“……”周槿然默不作声地瞥了她一眼。
“当然，也可以说是你不计前嫌”，似是感谢他的默许，周嫣然不动声色地夸了下他：“虽然你打不过沈言，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周槿然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周嫣然秒回。
“……”周槿然：“你这智商是随谁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周嫣然神色微愣地看向他：“嗯？”
“沈言说我们打过架我们就打过？”他顿了顿，“他说我杀人放火你是不是也得信？”
周嫣然一愣。
周槿然又气又笑：“你出去别说认识我。”
周嫣然蒙了半晌：“真的假的？”
“……”周槿然：“你应该是妈善心大发捡来的。”
周嫣然眉头微皱，细细思考着：“那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周槿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自己问他去。”
第33章
非常乖巧懂事的，在周槿然出去跑个步的功夫里，周嫣然就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里的门，样子看上去一脸得逞的猴急。
周槿然没说什么，只在电话里告知周嫣然让她注意一点，别有了男朋友就天天在外面野。周嫣然边和几个姐妹逛着街，边笑吟吟地应着她哥。
没了周嫣然，公寓里倒有些冷清，周槿然平时在家里待的时间也不长，偶尔飞回来之后小憩几天，又得上班。
这几天闲下来，他按时接许韵下班，顺便带个夜宵给她。
明阳冬天很少下雪，不像川城，偶尔一次降温，也是潮湿的海风吹得人浑身发冷。
见天气预报说今晚会降温，周槿然让许韵出门的时候多加件衣服，顺便做了点吃的给她带过去。
晚上八点，许韵难得不太忙，闲下功夫休息会儿。接到周槿然的电话，叫他路上注意安全。
走的多了，周槿然也熟门熟路，正往许韵休息室那方向走时，路上碰到了一个人，穿着一件白大褂，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还算明朗。
准确来说，今天也算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得知他是许韵男朋友。
第二次，见到两人住在一个酒店。
第三次，周槿然神情没多大变化，见是姜光平，知道两人是一个医院的同事，他也只微微点了个头，绕过他径直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光平刚巡完房出来，走到大楼楼下时碰上周槿然，心里也是一怔。想了想，也还是叫住他：“有空么，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