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红绳脚链的少女(46)
好像是心,它迷路了。
那么想给你寄明信片,但如果寄出去,它也会迷路吧。
所以,就不寄了吧。
酒吧环境稍显嘈杂,音乐和闲聊穿插在每分每秒每一道空隙,挤满了每一方空间。四周灯光暗淡迷离,她只觉浑身发烫,头晕眼花,分不清白天黑夜,是梦还是现实,也分不清电话是拨通了,还是正在拨号,抑或是早已被人挂断。
只是自顾自地抱怨,带着哭腔:“你说的总是对的,你当时真的没有骗我。”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好像在说话。
坐在吧台上的女生瞪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用指尖戳了一下屏幕,用满是不解的语气质问:“你怎么会说话?你只是个机器,你为什么可以说话?”
“你好奇怪。”她皱了皱眉,有点嫌弃。
说完,她又戳了一下某个红色的按键。
然后,那种模模糊糊的声音不见了。
不再萦绕着她。
她的世界,又陷入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最为致命。
但
我的剧情 总是比我的更新 还要慢
没办法了 我对自己投降(。
(但我一看这都12w了 八月份我更新了全文50%差不多诶
(再给我三万字的时间,我能写到大大大大大大转折点吗
(我可以
第41章
迟到,只要道歉,而不要解释,更不要谎言。
这是裴伴从身侧弯腰躬身诚恳低头认错的男生身上学到的。
整幢别墅都打着中央空调,温暖舒适。
进门后,有位妇人领他们到这个房间。
陈教授早已等着。
如老僧入定一般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一旁的收音机里,听的是戏曲频道,身着暗红棕色长袍的头发半白的老人也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哼。
老人见他们来了,从容不迫地起身。
他虽年事已高,但眼神依然清明,气色不错,脸泛红光,精神矍铄。
面对男生的歉意,老人微颔首,没有为难,“行了,找个位置坐下吧。”
“等我听完这一段,咱就开始。”陈教授一点都不摆架子,随和的很,和他们有商有量的样子。
裴伴挨着程清嘉坐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地。
陈老看起来蛮好相处的样子。也许学者眼界阔,大多心胸宽广,自不会和十几岁的小小少年计较这十几分钟。
陈老踱步到一旁茶几上,给自己斟了杯热茶,茶香浓郁四溢。
他笑了笑,眼角皱纹如波纹般荡漾开来,小啜一口,自得其乐地品味一番,这才瞥了一眼台下两位小年轻,道:“托两位的福,不然今天也听不到这收音机里放这《锁麟囊》。”
“啊,《锁麟囊》?”裴伴轻声嘀咕,好像听着有些耳熟……
但到底在哪听过呢?
女生忍不住皱眉,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知道?”
“啊。想起来了。”裴伴一甩脸上的困惑,现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曾经在叶广苓老师都是《采桑子》里见过,小说里写大姐最爱戏曲,一生活在了戏梦里,她的绝唱便是这一段。”
这时候,裴伴现出她记忆里不错的一面,“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
“光这点就比清嘉强。他小子白生了一双耳,却恁是不懂得欣赏。”
啊?
程清嘉这迟到没被怼,倒是在这点上莫名其妙被怼了。
不过,裴伴瞧着陈老这喟叹惋惜模样,心里推测陈老对此不满已久。
裴伴也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她是五月天的粉丝,可不是京剧国粹的粉丝,于是也出来解释:“陈老,我也不懂,谈不上爱好,只是见过,就记住了。”
“唉,此言差矣。见过能留下印象,潜意识是欣赏的,不然早就忘到脑后了。”
听了这话,裴伴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聊了两句,这一曲终了。陈老关了收音机,房间陷入片刻的沉寂。空气仿佛凝结成块,似乎能像钢板一样拧几道弯儿。
“那我们开始吧。清嘉,你帮我把后面摄像机打开。”
“你知道怎么开吧?”
“嗯。”
程清嘉起身,走到后面的黑色电子设备前一番捣鼓。
原来这玩意不是摆设啊?
裴伴心里嘀咕。
她以为只是放在那儿呢,没想到上课内容还会全程录像。
等一下?!
录像!
那她岂不是也会被拍进去。
这么一想,裴伴心下一咯噔,原本还有些困倦,这下半点睡意没了。
原本她躬着身子坐着,这下立马挺直腰板,两肘折叠放在桌面上。
摆出乖学生该有的听课姿态。
身后传来的男生脚步声渐近。
程清嘉回到座位上。
“放心,拍不到你。”他压低声音,和她说明。
裴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又被看穿了。
不想承认。
于是,她还是嘴硬,身体稍稍往左移了几公分,用耳语和程清嘉说:“我只是端正态度打算认真听课而已。”
“噢。”他作恍然大悟状。
那语调欺负的一个“噢”,就像在说“我真的信了”。
裴伴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转头,刚想再狡辩一下,结果正好撞上他也不约而同地投注于她身上的眸光。
“我……”
“真乖。”
他插队,把她想要说的话,挤到后面。
裴伴立马转过头去,目视白板。她用左手撑着半边脑袋,掌心覆盖于左脸颊,试图遮掩起自己悄悄泛红的耳根。
即便他这句是明朝暗讽。
但她还是拿这两个字没办法。
陈老的授课内容是但丁的两部主要作品——《新生》和《神曲》。
差不多撞上裴伴的审美死角了。她喜欢伊坂幸太郎,因为他足够有趣。她喜欢海明威,因为他喜欢和读者较劲。她也喜欢安兰德,虽然有点玛丽苏,但真的很鼓舞人心。
但她不喜欢但丁,因为她根本读不下去。
最有趣的地方大概是陈老简略介绍但丁的生平。
之后,当翻开《新生》的第一篇章之后,睡神终于向她这只小绵羊伸出了魔爪。
大量陌生晦涩的专业知识如同密不透风的牢笼将她困囿此间,渐渐的,就连机械性的截取重点写下笔记都变得困难。
“啪嗒——”一声。
圆珠笔笔尖在资料上划出一道裂痕,它如同脱轨的行星一般从裴伴手中滑落,一连滚了好几个360度,最后掉落在地。
感谢这一插曲,裴伴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瓶冰乌龙茶,可以用来提神。
打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旋着瓶盖的时候,脑袋突然空白。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清醒时做了什么。
她低头看着冰乌龙茶发呆。
这瓶水程清嘉喝过,她原本不打算继续喝的……至少不当着程清嘉的面。
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
刚刚她太困了,急求一个清醒,潜意识就……
糟糕。
正想着心事,却见资料页上,移来那只漂亮修长的手。
它不过停留一秒,很快撤离。
但却在她惨不忍睹的笔记上留下了一个小东西。
是黄色包装的一颗巧克力。
裴伴转头去看,他却假装在认真听课。
陈老背身板书。
裴伴将包装撕开一个口子,将一整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
紧接着。
红色、粉色、白色……
裴伴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研究不同颜色包装的巧克力都是什么夹心上。
好多单词她都看不懂,只能凭着味道去猜测。
等桌子一角堆满彩色糖纸的时候,陈老也宣布今天课程就到这里。
裴伴仔细数了一下,一共吃了七颗。
那天的文字烧最终没吃成,因为店门口的长队实在吓人。
不过他们吃了鲷鱼烧,也是裴伴很喜欢的食物。
回去的地铁上,人挤着人,据说是因为正好有个展览,时间也逢下班高峰期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