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花雨漫天(39)
那千宁将头枕在双手上,仰望夜空:“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知道不爱你的人,比你想象中还要不爱你。”
“看来这道不是送分题了。”
“就怕是道送命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天更深一天的喜欢,眼睁睁看着自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不爱你的人比你想象中还要不爱你”虞应是何尝没有这种感受,很累想放弃,可是提起的重量放下有那么难,即使伤很重,双手很痛,也忍住微笑提着,告诉自己等一等,再等一下或许就有希望。
为其三天的运动会结束,统计获奖名单,得冠军最多的是一班,获得奖牌最多的是三班,各班代表在一片鲜花与掌声中上台领奖。花重隐在本次赛事中各种奖项拿了个大满贯,长跑短跑接力跑、跳高跳远扔铅球……凡是参与的项目,必得冠军。说他是四肢发达也好,本末倒置也罢,总之每逢体育大会他总能一枝独秀。此刻他与柳墨黎站在一起眉目传情,若单单只看外表,倒是名副其实的佳偶天成,惹得知情者一顿尖叫。许知初与童雪歌也站在领奖台上,接受鲜花与奖牌,虞应是在台下仰望着他的光辉,恨自己没有飞驰的能力,获得此刻与他并肩而立,交相辉映的机会。
校长宋学恩来来回回为大家颁奖,只有这个时候,大家会敬他校长的威仪,他也乐意趁此机会展示自己。
天空又暗了,飘起小雨。许知初照例来去一阵风,出入不带伞,虞应是偷偷将自己的雨具藏起来,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雨中穿梭,结果晚上回宿舍便发起了高烧,幸被那千宁用两片扑热息痛救回一条小命,自此病了一周,再也不敢随意模仿。
语文课,文彬将课本摊开在讲台上,旁边放了虞应是的日记本:“上课之前我说件事情,咱们班的梁羽陵同学主动提出辞去课代表职务,我挽留未果,所以说还得另寻新的语文课代表。”
满堂一片唏嘘:“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不干了呢……”同学们瓮声瓮气地讨论着,忽然有人发现后门玻璃上刘英的脸阴森森地出现了,立即做出“嘘”的动作,击鼓传花,半秒钟,所有人噤若寒蝉。
文彬向扫视后门,哑然失笑:“梁羽陵觉得做课代表多多少少会耽误学习,毕竟需要帮助老师操点心,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也同意了。那么大家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放眼望去,无人响应。
“老师,我来。”童雪歌举手。
“可惜你已经是英语课代表了。”
“就是呀,身兼二职还以为我们班级没有人了呢。”王韬反对。
同学们立即同意,童雪歌瘪瘪嘴落座。
“机会难得,大家踊跃一点哈。”
每个人都希望选到自己,每个人又害怕选到自己,这种又羞涩又想建功立业的心情令同学矛盾,干脆在底下互相推荐了起来,王韬熊成志许知初等纷纷成了推荐对象,课堂一度成了大型举亲不举贤现场。文彬见民主无益,还是按原计划靠谱,于是敲了敲黑板,待大家安静下来,他举起讲台上的日记本,分别在南北中排停顿展示了几秒:“这本日记是谁的?”
大家抻着脖子仔细瞧,均摇头否认。沉默了几秒,虞应是站起来:“老师,是我的。”
虽然之前有过几次交锋,但本次似乎是他们正式认识对方,窗外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零零散散,如同点点落花许久都未能盖住地面。屋内火炉生的极旺,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光,她束着马尾,乌黑浑圆的眼睛似一潭清澈的湖水,内心里却蕴藏着那样细腻而柔软的情感。
他嘴角凝笑:“那么,就是你了,我的课代表。”
群众呼声很高,毕竟她的语文成绩在全校也是名列前茅,得此职位,众望所归。文彬亲自将日记本交到她手上,柔声道:“本子要记得写名字,这样也能早些相认。”
若有人懂你的文字,懂你文字中的情怀,那一定是志趣相投的两个人。
“我……”
“梁羽陵下课以后把课代表工作事项交接给她。”文彬打断了她的欲说还休。
“好的。”
虞应是在嘈杂的恭喜声中坐定,习惯成自然地瞄向许知初,他在低头看书,忽然回过头来,对她竖起大拇指,她抿抿嘴低下头,两朵红晕飞上脸颊。意料之外的情景,大家似乎都不计前嫌,他忘了她带给他的尴尬,而她原谅了他赠与的伤痛。
第29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运动会的余热还未散去,一模考试的脚步已然来临。进入高三以后,每一天都无比紧张,每一堂课都在考试,分数成了衡量学生好坏的唯一标准,它以最直接的方式刺激每个人的神经。复杂的题型万变不离其宗,成绩却总有浮动,可以升至顶峰,也可以跌落谷底,直叫人心惶惶。
另一方面,同学们怅然发现所有事情在高考面前都变得轻如鸿毛了,小到同家长耍脾气,大到与老师顶嘴,甚至犯错违反校规,看在即将高考的份上,校方也会从轻发落。这本都是令人鼓掌叫好的事情,不知为何,心底竟忧伤起来。
首次模拟高考,一切程序按照高考标准严格执行,考场布置,答题卡,英语听力题的语速……监考老师巡堂次数也增加了,他们个个眼神锐利,开考没多久便没收了几个人的小抄,任你是5.0的视力也难以望见前后左右的答案,数学大题只能写一个“解”的同学偶尔也能扫到点边边角角,但一目十行照搬答案是想也不要想。结果每一科考完大部分同学都哭丧着脸,聚集到一起,讨论答案。
“选择题第五道你选的什么?”
“好像是A吧……”
捂脸:“完了,我问了好几个同学都选A,我本来选的A后来改成D了,手贱……”啪啪打几下自己的右手。
“填空题第二道,你等于多少?”
“25。”
兴奋:“哇,我也得25,耶耶耶!”
虞应是从未如此自信地面对考试,尽管达不到每晚七套习题册的超高标准,但这些日子以来也算勤勉,考试的大部分题型都见过,各科算得上应对自如。而许知初便不同了,语文全靠蒙,英语全靠撑,理化生还需抓阄,成绩全凭运气。
考了一天,考得外焦里嫩,好在接下来就是周末,可以放松精神。
那千宁父母出门了,这个假期她去虞应是家里过,于燕庆乐不思蜀,无比感谢虞应是为他提供与那千宁暗通曲款的机会,积极跟随虞应是等在校门口,好像那千宁是要和他回家见父母一般,虞应是以袖覆面,羞与地主家的傻儿子为伍。
一边是望眼欲穿焦灼期盼,一边是千呼万唤仍不出,直到人群散尽,那千宁才推着单车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她呼哧带喘地道歉:“久等久等了,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文老师,说了几句话。”
三人一同骑上车,虞应是望着那千宁的车筐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对呀,去你家不能玩,还是要学习哒。”
“啧啧啧……作业带回去就等于做了,我理解的。”
“虞同学,我这周也要去你家写作业。”于燕庆与她们并排,腾出一只胳膊搭在了虞应是的肩膀上,虞应是的车头紊乱地摇晃了几下。
“那你得给我家花猫拎两条鱼。”虞应是趁机“斗地主”。
“这是问题么?想吃什么零食,随便点,还有千宁,不要客气,我请你们。”于燕庆大献殷勤,壕情冲天。
“千宁,听到了没,我这是跟你沾光呢。”
那千宁脸红:“你就闹我。”
三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很快行驶到路口,忽然发现转弯处的书店门前聚满了人,他们停下车子,驻足观望,然而吃瓜群众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后脑勺什么都看不见。
“发生什么了?”虞应是问道。
那千宁摇摇头:“怎么感觉事情挺严重的。”
“那不是你们班王韬吗?”于燕庆在人群中发现了熟人,眼前一亮。
“咱们去看看吧。”虞应是提议。
三人刚要停稳车子,只见花重隐出现了,他扔掉摩托车大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随后抱出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孩冲出重围,柳墨黎也赶来了,她帮助花重隐将那女孩安置在车后座,发动引擎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