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40)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时代新风 主角:苗得雨 ┃ 配角: ┃ 其它: 官场就像乡下人的磨道。 立意:磨道 : 官场就像乡下人的磨道。 驴子只要进入磨道,就开始转圈。 磨面时,转圈;不磨面,转空圈。 不管转了多少圈,从哪里开始,还回到哪里。点击展开

爹正与乔福长说话,见小凌端着上菜,把话停了下来。小凌见两人背着她神神秘秘说话,起来疑心,说爹有什么话还躲躲藏藏说,我又不是外人。爹笑着说没有没有。小凌说前几天还寻思着房贷偿还得差不多了,给你们两位老人添置衣裳呢。爹脸上一阵热,觉得儿媳妇误以为来市里向儿子讨钱的。儿子买房时,他拿不出钱,为此两年没有来过儿子家。爹说你表姨夫说福长在城里被人叫作狗主任,你娘听说后饭吃不下觉睡不下,让我来看看到底咋回事。小凌揶揄道,不是福长被叫作狗主任,是有人把狗叫作乔主任了。爹一脸糊涂,拿眼看儿子,乔福长见小凌把事情说给爹,有些生气,小凌撇了撇嘴说爹不是外人,丢人也是丢到家里了,有啥掖掖藏藏的?就把前后的经过讲了出来。爹焦躁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不停地搓着。小凌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小凌爹也没有求过你,想求你一件事。小凌说爹外气了,有什么事只管说。爹一脸讨好说我听说你堂哥不是当大官吗?求你管管福长的事,这样被人欺负,传到老家会被人笑话的。乔福长一惊,想不到爹会说出这样的话,把碗往桌上一磕,一脸乌青说爹你操的是哪门子心思?屁大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小凌一脸不屑,说还逞什么能?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解决怎么样了?还有脸再说?这么一说,乔福长软了下来,小凌继续说打肿脸充胖子都会,问题是能充到什么时候?乔福长站起来二话没说,开了门走出家,也不管爹在家,把身后的门摔得山响。

乔福长走在街上,茫然不知所往。这件事没有了退路,要求处理大江已经不是出气不出气的问题,关系着自己的脸面。黄简与自己的关系不算远也不算近,为什么突然会给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仅仅是说说话表示一下关心吗?里面一定有难言之隐说不出来。如今又加了个爹,爹不是一个人,爹后面是娘有表姨夫,有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大眼瞪小眼看着事情进展,如果就这样把这件事无声无息搁在那里,爹娘咋看他?老少爷们咋说他?他回了家还会不会有人里三层外三层与他拉话?想到这乔福长拿起手机,拨通局长的电话,还没有开口说要见他,袁风说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就到我办公室吧。

乔福长敲开局长办公室,袁风开会还没有结束。见他进来,就把会议散了,说我和福长有重要的事要说。乔福长站在办公桌前没有坐下。袁风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乔福长脸上带着气,问袁局长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袁风泡了一杯茶放在他跟前,一脸和气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多天没有见面了,想和你说说话。

袁风琐琐碎碎说了一些局里的事做铺垫,然后问小凌与你最近的关系还融洽吗?乔福长知道这不是他想要问的意思,胡乱应付道就那么回事,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袁风又问小凌最近在家做什么呢?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在班上见她了。乔福长猜出这是他想要说的意思。小凌与局长小姨子小繁攀比,起初只是赌气不去上班,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就不去上班了,偶尔单位搞活动晃一眼,证明是单位的人。袁风晌不晌夜不夜提起这个话头,一定与自己举报大江违反工作纪律有关,就问是不是大江又咬人了?又说如果要小凌上班就让她来上班好了。袁风说小凌来上班不上班无所谓,局里那么多人都人浮于事,我不指望她添米下锅。乔福长问有人背后议论什么了?袁风说即使有人议论又能咋着?谁人背后不被说?又谁人背后不说人?把话停顿下来喝茶,似乎想斟酌个说话的角度,细细品了半杯茶,又说大江的为人你也知道,无理强占三分,没窟窿还嬎蛆呢,更别说有把柄让他可寻。乔福长问他是不是又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了?袁风说遇事要做两手准备,才不会被人揪住小辫子陷入被动。乔福长问怎么做两手准备?袁风语气沉沉,说现在大江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我们要从面上笼住他,别让他狗急跳墙。乔福长听出局长话里的意思,是劝说他对大江做退让,他退让了局里就不至于进退两难。乔福长有些恼怒,说现在大江作践我到这种程度,局里没有处理还不知道他疼不疼痒不痒呢,就怕他狗急跳墙要笼络,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袁风说不要激动嘛,里面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乔福长更生气了,问能复杂到什么程度?不就是翟贵召集一些人到区里上访施加点压力吗?袁风摇摇头叹着气说,其实这件事你是应该感觉我的倾向,不说我也会偏向你,你给我做了几年的办公室主任,仅感情而言,局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俩的感情,我能胳膊肘往外拐吗?之所以把大江这件事压着没有往下走,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你。乔福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为了保护我?袁风没有回答,背着手伫立在窗台边望着窗外。

乔福长吸了一支烟,肚里的火气慢慢息了下来。袁风扭过头,见他脸上气色平和了一些,说大江存在两个方面问题,一是把狗叫作乔主任。二是违反工作纪律经常迟到旷工。局里开会研究过,没有拿出处理意见。第一个问题没有查证出来,主要是没有证人作证;第二个问题查证实了,却没有处理,没有处理是因为小凌,小凌也不经常上班,局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处理大江,大江必然反咬小凌,到时候你说处理不处理?处理重了,我于心不忍,不说凌区长的面子,就我俩的感情,我也不愿意做;如果不痛不痒画一道,对大江的处理也是比葫芦画瓢不疼不痒画一道。画一道与大江画一道不同,大江脸厚皮糙,不痛不痒画一道不当回事,小凌画一道脸往哪里搁?能不痛不痒吗?乔福长品摸着袁风的话,觉得虽然是这个理,但他只说了大江和小凌的不上班,强调了对大江和小凌的处理。还有他小姨子小繁呢,小繁在局里也不上班领工资。如果处理小凌,势必殃及池鱼到小繁,不处理小繁,袁风怎么给职工解释?能解释清楚吗?还能当己不正去正人的局长吗?

乔福长问难道就这样搁起来不处理了吗?说今后我的亲戚朋友会怎样看待我?周围的同事怎么会看待我?假如大江不吸取教训得寸进尺怎么办?我俩以后怎么搭班子?问了一连串的“为什么”。袁风没有回答却进一步宽慰他,说这件事抛开个人伤害先不说,你掂量没有掂量里面有多大的负面影响?乔福长更恼怒,说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不处理大江就没有负面影响了?处理了反倒有了负面影响?

袁风拉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说我坐在局长的位置上就是坐在山顶上,看见的是山的两面。给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就譬如这件事吧,都知道大江为人卑鄙,用集体上访的形式威胁组织,但目前的情况该怎么化解?谁又能化解掉?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煽风点火,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推波助澜,恨不得火烧连营,他们可以从中得利。一旦火烧起来,伤害最大的当然是局里大小有关领导,上面必定从这件事上开刀,牵大挂小就会牵连一串。如果不罢休继续上访,势必造成煤都区社会面上的不稳定,上面难免要问责区里的领导,邵书记是一把手,问责难免,但凌区长呢,会不会也由此受到影响?凌区长如果受到问责,就成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假如区委书记、区长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会不会回头来折腾我们?我们谁屁股下面是光光的,到时候磨道里找驴蹄,先应该找谁?退一万步说,即便找不到驴蹄,在干部的提拔使用上按住驴不走,磨盘能转吗?既然我们都是吃这碗饭的,就不要感情用事,要统筹考虑三思而行。

乔福长清楚袁风如今正坐在火盆上。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折不挠折腾下去,火盆里的火不会息灭,烧到局长的屁股是迟早的事情,要想熄灭这盆火,他是关键,他不罢休就不会罢休。看到袁风一副谦恭客气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但想到局长近期的所作所为,又不免怒从心起,阴阴阳阳把自己弄到拆迁办,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对于一个不信任自己的局长,自己为什么要维持他的脸面呢?从心里涌出一种欲逼他于绝境而后快的心思。乔福长说有没有负面影响是领导们考虑的事情,就这件事来说,我与大江势不两立,只要一天不处理他,我一天不会罢停,他能上访我也能上访,他上访到国家我也上访到国家,哪里喊哪里应,奉陪到底。袁风说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退一步海阔天空。乔福长猛地站起来,不耐烦地说这件事我不会退半步,这个冤家我不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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