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太可怕了。”
这样几句话传过来,引起了禾杏他们的注意。
秦雀的两个随从中,其中一个叫做阿庆的对这些话很在意。他起身走到那两人身旁笑了笑,客气的躬身行了个礼,“两位大哥,刚才无意中听见你们的对话,敢问一句……东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中年人面面相觑,十分警觉的打量着阿庆,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两位大哥有礼,在下姓秦,这是我的随从。我和夫人从汇梵过来,现在要去览都探望亲戚,今天刚好来到此处落脚。”秦雀走过去为阿庆解围,同时表明自己的来历,“两位大哥刚才的话,在下十分疑惑,请问东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转而打量起旁边桌上的几个人,秦雀的穿着打扮雍容贵气,言谈举止有礼得体,怎么看都是知书达理的贵公子。两个中年人也客气的作揖回礼,其中一人迟疑道,“嘶……你们没听说览都出事了吗?”
秦雀摇了摇头,“还请两位大哥告知。”
那人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特意压低声音道,“我们刚从览都出来,听说……城东的一个村子发了瘟疫,情况恐怕不妙。我们是在览都做买卖的,就怕这疫情控制不住,才赶紧卷铺盖回老家。”
“这事官府压得很紧,风声还没有透出去,我们也是无意中从熟人那里得知的,你们……可别出去到处乱说啊!还有,别说是我们俩说的……”另一个人急忙补充了一句。
听说览都出现瘟疫,秦雀心下一惊,刹那间回忆起从前的往事。他迅速藏起情绪,笑着回道,“这是自然,那……请问是哪个村子出了疫情?严不严重?”
对面那男人刚想开口,被旁边的同伴拉了拉袖子,暗示他不要再说了。他只能含糊的推说自己不太清楚,另一人从包袱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召来店小二结账。
对方明显是不愿意再透露什么信息,秦雀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阿庆不甘心,还想上前去追问,被秦雀轻声唤住了,“阿庆,不必强人所难。”
两个中年人匆匆结账后,立刻拿起一旁的包袱准备离开。其中一人还是禁不住热心肠,凑近秦雀说了一句,“小兄弟,大哥劝你们立刻打道回府吧,别进城了。”说完,他急忙追上同伴,离开了饭馆。
一时间,秦雀开始迟疑,考虑如何确认信息的真伪。刚才几人的对话,禾杏一句没落的听了进去,她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有什么好怕的?去览都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如果属实,我们就不能继续前进了……”看着身旁一脸轻松的禾杏,秦雀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十年前,览都曾经闹过一次瘟疫,当时他正好住在舅舅家里。那次瘟疫死了上万人,整个城市闹得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繁华的览都犹如空城。
瘟疫是会人传人的,所以他不敢冒险。继续带禾杏她们进城,万一疫情蔓延开了,他们就等于送死!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担心舅舅一家,不过舅舅经历过十年前那次浩劫,应该知晓应对方法。
本来行程就是由秦雀决定的,无论是继续前进,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其他人都没有意见。禾杏招呼店小二打两桶水,和千舞一起出了饭馆,到路旁喂马去了。
这时,一行身佩长刀的人走过来,把马栓在饭馆外的路边。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身后跟着七八个手下,几人脚步急促的进了饭馆,似乎在寻找什么。
到达览都
“小舞,跟进去看看。”禾杏想起秦雀和两名随从还在饭馆里面。
“是!”得令后,千舞转身就往里走。
“哎!”禾杏急忙喊住她,指着她骑那匹棕色马的马鞍旁边的包袱,“拿上你的短刀!”
“呃……是!”千舞脸色一滞,略显尴尬的折回身把包袱拿下来,“是我疏忽了……”
“去吧!有异常就大声高呼!”
刚刚经历秦雀被人绑架的劫难,禾杏变得警惕而敏感。刚才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打手,如果来者不善,还是早做准备才好。她从怀里摸出一截拇指粗细,巴掌长度的竹筒,这是临走前秦恩给他们的信号烟雾。在他们附近一直跟着身着便服的平炎军,这是秦恩下令护送他们的暗卫。如果遇到危险,立即释放信号烟雾,附近的暗卫就会迅速涌过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秦雀一行人就从饭馆里走出来了。与他并肩而行的,竟是刚才进去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络腮胡子!两人似乎是旧相识,一路谈笑着往禾杏的方向走过来,千舞等人尾随在后侧,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紧张异样。
原来是熟人,禾杏心中松了口气,腰背上的伤才刚好,她可不想应付一群看上去很难缠的打手。
“禾杏。”秦雀朝她招手道。
把干草放下,她摸了摸卷卷的脖子,这才慢悠悠走过去。
络腮胡子立刻朝着禾杏躬身行礼,“给少夫人请安!”同时,身后的几个壮汉纷纷向她行礼请安。
禾杏挑眉看向秦雀,仿佛在问这是什么情况?秦雀笑着解释道,“这位是陈渊大哥,舅舅府上的武师,我们成亲的时候他也来了,舅舅知道我们要来,特意派陈大哥过来接我们。”
禾杏了然的“哦”了一声,心想着成亲时候秦家来了那么多亲戚朋友,我哪记得住。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别看这个络腮胡子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对秦雀的态度却是极其恭敬的。从前听说秦雀在他舅舅家里的地位很高,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舅舅昨日才接到秦雀从北境过来的信报,推算时间这两日就该到了,所以他派武功高强的心腹出来接人。
闲话完毕,一行人在陈渊的护送下出发了,直到第二日午后,他们才抵达览都城。秦雀好几次想询问陈渊,关于昨日在饭馆听到的一些风声,奈何大家一直在加紧赶路,他也只能把疑问暂时压下心头。
览都号称平炎第二都城,繁盛程度仅次于国都汇梵。相比其他地势高山起伏的城市,览都坐落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一眼望去尽是民房院舍,根本看不到地平线。一路上行来往复的人衣着讲究,装扮行头入时而华丽,看样子这里富人很多。
下午,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来到览都城的中心区。一条植满梨树的马路尽头,有一座森严肃穆的大宅子,这就是秦雀的舅舅家——陈府。此时陈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外两侧整齐的站着家丁与丫鬟,陈项携家眷早已侯在府前,一脸期待的看向他们的方向。
“舅舅!舅妈!”马车刚刚在陈府前停稳,秦雀从车里出来,看见陈项夫妇已经翘首以待的走过来了。
“雀儿!”陈项激动的揽着秦雀的肩膀,“一路上辛苦了!”
“雀儿,我的外甥媳妇呢?”舅妈没有见过禾杏,疑惑的目光在禾杏与千舞之间流转。成亲的时候,舅妈和表哥表妹都没有到场,即使是到场喝喜酒的舅舅,也不曾与禾杏接触过,大家对她都很陌生。
“舅舅,舅妈。”禾杏从马背上下来,向两位长辈行礼。
陈项夫妇好奇又慈祥的打量着禾杏,这丫头身着一身简单爽利的墨绿色猎服,一双灵动的眼睛在蜜棕色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一看就是个特别机灵的人。
“好孩子,路上辛苦了!快进府休息吧!”舅妈激动的拉着她的手,禾杏有些无奈的看向秦雀,他们家的亲戚都这么热情吗?
秦府在汇梵是豪宅大院,没想到陈府更是不遑多让。无论是宅子的大小,屋内的装饰,还是仆人的数量,丝毫不比秦府逊色。禾杏第一次来到陈府,好奇的四处观赏着府里的亭榭花草。
众人坐在正厅里喝茶聊天,秦雀的表妹凑到禾杏身边,不停的盯着她打量,好半宿才敢开口。
“嫂嫂,你是坛森来的?”
禾杏点了点头,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子。她身着鹅黄色缎纱长裙,身上层叠佩戴着华丽繁复的首饰,随着身体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俨然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模样。
“嫂嫂,坛森有多大?”
“听说坛森雨林里面有许多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