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实验结果出来前,余仲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
每天唯一的休息时间是晨跑,不仅是因为徐伯镛监督,更是因为余仲已经喜欢上晨跑,每次晨跑后,余仲脑子里都会迸发出实验新思路。
余仲看着理想的实验结果,轻轻拿起记录数据的纸张,又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狠狠的按在纸张上,仿佛扣住全世界一般——他终于搞定了。
余仲把成功的实验数据送到徐伯镛办公室,站在徐伯镛办公桌前,听到徐伯镛问:“论文什么时候出来?”
余仲内心的那份隐藏的喜悦,徐伯镛像是根本看不到,还在面无表情催论文。
余仲仔细看看徐伯镛,猜测徐伯镛是不是面部肌肉有问题,导致面部失去表情,否则他最起码应该给个反应意思。
原来,徐伯镛肌肉没问题。余仲研究肌肉问后,他微勾嘴角,笑着说:“看什么?别人论文都定稿了,你还没写出来,我还催不得?”
余仲点头,没和徐伯镛计较,答:“我现在回去写。”
徐伯镛却提醒:“后天考试别忘了。”后天,H大考博时间。
虽然考博对余仲和邱子林来说不难,但余仲自认还没聪明到一天复习时间即可地步。
余仲火速回到实验室,找到邱子林:“考试复习资料给我看看。”邱子林比他早完成实验几天,有时间复习考博。
邱子林甩给余仲两张试卷,言简意赅:“你睡一觉再看也来得及。”
不用想,这两张试卷足够应付考博题目。
这是徐伯镛和传统教育方面不同的地方,他接受西方教育多年,不认为科研能力是考试分数能判定的,所以在这类考试上面,他并不在意为学生划范围。
优秀毕业生
显然可知,余仲的毕业季,比任何人都要忙碌。
当余仲累成狗,把最后一稿论文提交给徐伯镛时候,徐伯镛双手平摊,一脸无关的说:“别给我,给你导师去。”
论文就徐伯镛意见最多,在他的要求下改来改去,左改右改前改后改,改到余仲心都快心梗了,呼吸都变成狗吐舌头样子了,现在徐伯镛竟然还一脸无辜、满面无关、啥事没有的样子,让余仲有把论文拍在徐伯镛脸上的冲动。
可毕竟是“小老板”,余仲终究没这样做,他转身去找“大老板”滕院长。
滕院长仅给了余仲一句话:“我已经看过了,上一稿徐老师已经给过我,你做的很好。”
余仲弯腰点头道谢:“谢谢您。”心里纳闷,徐伯镛让他来大老板这是来领一句“你做的很好”赏的么。
再说,上一稿已经很好,为什么要他再改一稿,这就是所谓的“精益求精”么?他,刚才就应该把论文摔在徐伯镛脸上。
没多久,余仲毕业典礼如期举行。余仲穿上宽大毕业服,带上高高帽子,上台领取“校优秀毕业生”毕业证,并且滕院长亲自为余仲拨穗。
原来,再改一稿有助于拿到“校优秀毕业生”。
没想到刚下台,路过徐伯镛身边时,徐伯镛便提醒:“好好谢谢滕老师。”
余仲点点头。
他是滕院长这二年唯一的硕士生,余仲自己也不知道能获得“优秀毕业生”有没有这个因素。
虽然他研一、研二时候课业成绩十分优秀,最后冲刺阶段几乎是用生命搞定核心期刊,写出一篇优秀毕业论文。
但这在学生优秀如林的H大来说很平常,而且徐伯镛的态度也在告诉他“你还够不上优秀”。
暑假,余仲和邱子林的暑假是有“暑”没“假”,根本没休息。
徐伯镛手里有源源不断的课题,总能为他们定下更深的研究要求。仅是研究也好,偏偏徐伯镛还不满足于此,还要让二人参加各种会议论坛,并让他们报名讲演方,进行现场讲解汇报讨论。
余仲第一次在某高端论坛会议上汇报时,站在讲台上看下面几百人,手都能抖成帕金森,还哪里敢看下面,只能硬着头皮照着PPT背诵原稿。
邱子林没比余仲好到哪里去,他明确表示:“下次再上台之前,我先吃一箱速效救心丸,否则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住这大阵仗。”
虽然如此,余仲也有喜事。
一是学车拿驾驶照很快;更喜的是,自从熬过毕业前那个致命实验后,余仲仿佛福至心灵、一通百通,现在几乎无实验不利,做什么都对路。
9月,博士开学前,徐伯镛找到余仲。
和以往不同,徐伯镛这次和余仲说话更加谨慎。他先看了一会余仲,快把余仲看毛了时候,才有所醒悟似的说:“妈现在身体康复得很好,平常也能出来坐车走走。”顿一顿,又说:“她想过来看看你,一起吃个饭。”
徐伯镛虽然敢对余仲学业、生活提要求,但他从不敢触碰余仲底线,认父母这件事上从不和余仲拧着来。
他深知,如果做不好硬碰这个底线,余仲能给他偏执一辈子。
几年前,徐伯镛除夕夜给余仲打电话希望能和母亲打个招呼,余仲后来表现出的叛逆和挣扎,徐伯镛后来有反思到。
徐伯镛那时已经摸索出来,余仲底线是认父母,甚至在余仲面前提起父母,简单一句话,余仲都会爆炸。
经过硕士研究生三年,徐伯镛现在仍不确定,余仲心里对这件事态度。即使徐仲镛说过,余仲和徐家人心理距离正在走近。
余仲站在徐伯镛办公桌前,沉默好一会。
徐家人的努力,余仲不是看不到,更何况余仲是个心思敏感,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都能在意到的人。
但让他接受徐家人,尤其是亲手抛弃他的徐母,余仲心里仍做不到。
徐伯镛看着余仲深皱眉,倔强又痛苦,他缓缓说:“妈也不一定能来H城,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件事上,徐伯镛分寸掌握得越来越好,给个台阶双方都能接受。
***
博士一年级上学期,余仲便成功发表一篇SCI一区文章。
徐伯镛没有表扬余仲,还让他准备出国做“联合培养”博士生。
余仲当年英语不好,在三年硕士期徐伯镛每周翻译一篇英文、组会站他面前读半小时英文论文的要求下,余仲现在英文好得很,说一口流利英语、写英文论文也变得简单,不再是特殊挑战。
博一下学期,也是转年三月份余仲出国。导师也变成世界级大师,导师的名头用五号字能写满一张打印纸,顶级期刊主编、顶级学术会议主席、多国院士、顶级协会副会长、发表论文无数……余仲也查询不过来导师究竟有多少亮眼身份和学术成就。
等余仲到国外时候才知道,原来世界学术一样,国外也有“小老板”,带他的并不是导师本人,他甚至连导师面都更难看到,联系方式也仅有邮箱。
即便如此,余仲学习成效仍旧猛增。
他没去过城市的任何一个景点,除了睡觉地方便是实验室,生活比国内更单调。
社交极其简单,除了实验室学生、国内其他留学生之外,最多打扰他的是徐伯镛。
徐伯镛会掐着余仲晚饭时间,和余仲视频聊两句。
本计划出国一年,但由于项目问题,余仲出国时间延迟为一年十一个月。
这期间,余仲回国一次,因为徐仲镛组织的企业家帮扶活动得到实质性进展,徐仲镛强烈要求余仲回国参与投资签约仪式,并讲话。
余仲先回到H城,徐伯镛去机场接的他,路上徐伯镛说:“你先到我家休息,仲镛忙完让他来我家找你。”
对于去徐伯镛家,余仲没说什么。他出国前都是住学校寝室,现在去寝室也不方便,而且他现在也比以前顺毛多,和徐伯镛关系,也不再是一句话炸毛状态。
到徐伯镛家时候,荣溢已经在家准备好迎接余仲。
余仲从没想过,徐伯镛家竟然是粉色的,沙发套是粉色的、茶几上花是粉色的,随处都有的布娃娃是粉色的……余仲视线所到之处都有粉色。
这,一点不符合余仲对徐伯镛和荣溢印象。
也不知是荣溢心里住着个小公主还是徐伯镛有特殊癖好,让家里充满粉色气息。
可余仲还是没说什么,他顺从荣溢安排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出来准备吃东西。
徐仲镛这个会蹭饭的人,在余仲准备吃东西时候,翩翩而来,进屋第一句话便说:“呦呵,我这有口福!那我不客气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