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青山入梦来+番外(3)

因为村邻是外省打工,回乡时,在工厂不远的青山脚下,马路边上一个包好的孩子放在那里,村邻站在孩子旁边许久,也没人来认领,又着急赶车回老家过年。

而大冷天,村邻不忍心把孩子继续放在外面,无奈抱起孩子一起回乡。

回到老家,才发现孩子襁褓里有一封信,得知孩子叫“念仲”,是个超生的孩子,因影响父母工作无法继续抚养,希望好心人领养。

村邻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好,并且即使路上很小心,孩子还是高烧了,或者说孩子在外面马路上被抛弃时已经发烧,只是没注意到而已。

村邻好心的找到村里赤脚医生,帮孩子看病,帮孩子打针撤烧。

余家人得知这些后,疑虑打消一大半,襁褓里那封信让他们确认孩子父母肯定是不会找上来,不会白养。

至于是男娃,不是女娃,也不顾及,男娃还能传宗接代,比女娃嫁给别人好。

其实,村里也有别人想领养,只是认为是男娃,不如女娃好养,最终放弃。

所以这个孩子成了余家的孩子。

但余家这一代人,都是两个字的名字,比如余大伯家大姐叫余俐、大哥叫余伟,余爸爸考虑孩子的原名和余家起名习俗,给孩子起名——余仲。

仲,刚好也是单立人偏旁,和俐、伟同样偏旁部首,所以余爸爸后来常和人说,这都是天意,要不然名字怎么都能这么巧合。

余仲的高烧,一直持续半个月,最终成为肺炎,余爸爸没有放弃余仲,请村里大夫一直给余仲打针吃药。

后来,余仲病情严重,余爸爸又有病乱投医,找来会卜卦的人,算一算,这孩子是不是不适合他领养,也算算怎么能治好孩子的病。

经过占卜,说余仲名字里含五行中的火,所以一直高烧,起一个能“降温”的小名就好。于是,余爸爸凭借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给孩子起了个凉快点的小名——青山,“青山”听起来给人凉快清爽的感觉,而且他也是在青山脚下被捡到的。

所以,余家人和村里人都称呼余仲为“青山”,甚至有很多村里人,不知道余仲本名,只以为他叫“余青山”。

也不知是小名起到作用,还是乡村医生的退烧针起到作用,余仲的病慢慢好转,只是落下肺炎的根。

但一个男人照顾孩子终究不行,余爸爸还没有照顾小孩经验,所以余仲从小生活在余爷爷和余奶奶家里。

后来,余仲大一点,都是余俐带着一起,或下田干活,或给做饭吃。

余仲父亲哥俩个,余爸爸和余大伯。余大伯家一儿一女,女孩余俐最大,余仲称她大姐,大姐热心肠,而且性格开朗泼辣。

大姐不爱读书,初二时放弃上学,后来嫁给同村人。她比余仲年龄大了整整二十岁,大姐如母。余仲高中时,学费免掉,但很多生活费用都是大姐补给。

余大伯家还有一男孩,余伟,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外打工,养育两个孩子,生活自己自足。

余大伯和余爷爷均因糖尿病去世,所以余家老一辈人,只剩下余伯母和余爸爸。

余伯母和余大姐一起生活。

余爸爸自己生活,他主要经济来源是三亩山地和一亩水田,山地能种玉米和豆类,水田种水稻。

本来,余仲不知道他妈妈是谁,但余仲每年都会给他从未见过面的,因肺结核而失去生命的余妈妈上坟。

余仲自己也不知道,给素未谋面的余妈妈上坟是孝顺,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素在。他从小刚学会走路,已被余爸爸带着给余妈妈上坟,这些年已变成习惯。

余家人没有对余仲隐瞒身份,或者说也无法隐瞒。因为村邻的异样的眼光,或者说背后的指指点点,从他记事开始,始终存在。

太多秉持正义的村民会对余仲说:“你以后要记得,对你爸爸好”,“你要孝顺你爸爸”,“你爸爸还让你读书,你得记得回报你爸爸。”

往往这时,余仲都点头或者沉默应对。

所以,余仲从懂事就知道,余爸爸没有义务来养他小,而他有义务来养余爸爸老;

余仲也知道,余爸爸养他,为的是“养儿防老”,余奶奶活着的时候从不隐瞒这个目的;

至于,有义务养他的父母,余仲也知道。

那个年代,“超生”会丢工作,而他的父母是因为影响工作,抛弃了他。

余仲心理清楚,他是被抛弃的孩子。但对大学同学,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会选择解释说,他妈妈生他时候难产去世,所以他后来和爸爸一起生活。

余大姐更是不顾形象,当年余仲上小学时候,有同学骂余仲:“没人要的孩子”、“被抛弃的东西”,被余大姐听到,她一个三十多岁已经成家的人,竟然能气势汹汹的和小学生杠起来,她会声音夸张的、连珠炮似的质问:

“什么叫没人要?青山是我们余家的孩子,怎么就没人要了?你是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妈就这样教你的么?你学习打多少分,青山能考第一,你能么?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别人?”

……

类似的反驳,余大姐要一直骂到气顺为止。

而余仲开始时候会和同学反抗,后来逐渐沉默,但他知道,他的学习成绩让大姐骄傲,所以学习也越来越好。

余大姐也会教育余仲以后骂回去,或者告诉她,或者找老师,但似乎余仲越来越软弱。

因为那些骂人的同学,往往都和老师沾亲带故,或者是家里极其宠溺的孩子,他不愿意招惹这些同学,或者给老师和大姐添烦恼。

对于余仲来说,与其在意那些,不如沉浸在书本里更快乐。

后来,随着余仲年级越来越高,接受教育越来越多,身边说这些的同学越来越少,现在大学异地,更是没人能谈论这些。

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呆和尚般生活,也很难被同学理解。

青春期的热血青年,竟然沉默寡言,为人和善,是个好好先生,却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

再者,热血青年,不喜欢接近女人,也不接近男人,这是什么生物体?

别怪同学们,生物老师确实没教过他们。

男女通吃,他们能懂;男女通不吃,他们没法懂。

但,所有同学都承认,余仲同学是个好同学,好人。

新来的老师

南方和北方冬天最大差距是什么?

不是冬天有没有雪,不是酒桌有没有烤串,不是女孩羽绒服薄厚,而是——暖气。

北方人过冬靠的是暖气,南方人过冬靠的是一身正气。

相对南方冬天室内室外一样通透的温度,来到H大所在的H城,这个偏北方有暖气的城市,余仲很快适应冬天有暖气的生活。

大三下学期已经开学,开春天气越来越暖,室内暖气仍旧足量供应,老师们上课脱掉外套,穿个衬衫也不觉冷。

“同学们好,我叫徐伯镛,这学期的《海洋化学》由我带领大家共同学习,这门课是专业核心课程,包含32学时的实验课,是一门有趣的课程,也是未来深造必修课程……”

投影屏幕上播放着ppt的第一页,除了课程名字,还有任课教师名字及邮箱。

讲话的老师,站在旁边的讲台后方,穿着白色衬衫,张肩拔背,挺胸抬脊,看上去颇具有英帅之气。他是第一次教这一级学生,但只做简单自我介绍,更多精力是介绍着这门课程。

学生们看他明淡的面庞,不含笑意,却也没有任何的老学究的古板,想来是个开明的老师,这种开明,会给学生带来更多上课自由,比如逃课。

只是,这老师介绍过专业课学习后,申明道:“课程平时分占30%,我会点到三次,如果你幸运,你没来上课时刚好我都没点名,作业也没问题,那你平时分满分,如果不幸,三次点名,你都没到,那考试你也不用考了,我保证你重修。”

一个制度抛出来后,全堂学生唏嘘,这老师——太狠了,不好欺负,得小心点。

看着下面学生愤愤和唏嘘,老师的嘴角却笑了,紧接着说道:“我想第一天,大家也不会不到,而且课程也比较紧,我就不点名了,我们以后再互相认识。”

老师似乎认为自己在说一个冷幽默,说过之后扫视全场同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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