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仲和谭峥左右侧身回头,懵懂的看向徐伯镛,还是谭峥先反应过来,“老师,实验手册指导是这样的,您有要求我们再做,是要这样的数据么?”
谭峥指着桌上的一个草稿纸,上面记载他和余仲实验前的方法讨论,以及数据样板。
显然,谭峥知道徐伯镛说的计算分析方法。
谭峥总会让余仲刮目相看,他不仅社团艺体都很优秀,用大量时间去参与,还从不耽误专业知识学习,谭峥在专业上广泛涉猎,紧跟前沿,余仲不知谭峥如何做到这样高效、优秀。
徐伯镛看一眼样板数据:“对,继续做试试”,又看向余仲。
余仲沉默,皱着眉,听到谭峥轻快答:“好嘞,老师。”他缓了缓,回头继续实验,没有任何回馈。
余仲不想被同学们注目,讨厌在群体里引起轰动,更不想让同学们知道他和徐伯镛之间关系,担心引起背后讨论,甚至指指点点。
不适应、不想、讨厌、担心、反感,这些感觉充斥着余仲的内心,每次实验课上的格外别扭。
更何况,余仲总能从徐伯镛身上感受到差别对待和故意刁难,尤其是在他每次拒绝认亲、看望徐母要求后。
实验手册每隔几次实验后需上交,余仲收起同学们手册抱到寝室里,对谭峥说:“你一会去行政楼么,帮我带过去。”他右手压在厚厚一摞实验手册上。
校团委学生会在行政楼办公,校学生会主席谭峥常去行政楼。每次去行政楼都会路过海洋学院学院楼,顺路。
谭峥爽快答应:“没问题。”他也发现,徐老师对余仲总是格外挑剔。
按理来说,老师对一个学生高标准严要求是重视、看好意思,但感觉不到这些,谭峥感觉总是有些蹊跷。
余仲是不想多和徐伯镛接触,作为上下铺兄弟,谭峥能帮则帮,帮的次数还不少。
一次次谭峥带过来实验手册,徐伯镛用手指盖想都知道,余仲故意的,躲他远远的。他,很不受待见。
余仲距离产生美,一个月,兄弟俩非课堂不见面。
徐伯镛距离有了,美没了。
五一小长假来临,徐伯镛回父母家看望。徐母罗婉萍对余仲的期待比上次更深,上次是一句话不离念仲,这次是半句不离念仲。
并且,随着罗婉萍对小儿子无法谅解她的猜测越来越深,身体状况又转差。
徐伯镛一面哄诱母亲:“暑假让他过来看您,这次我没带他。”一面心理更急迫,思考如何说服余仲。
资本主义阶级和社会主义阶级冷战单方面继续,单方面急需打破,无论是哪一方面,人类对知识的尊重,都是一致的。
H大每年一届校运会,多在春季举行。
今年校运会安排在五四青年节后,余仲对这些没有兴趣。
谭峥很具有带动人能力,比如他认为这是他们寝室大学里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要兄弟们一起参加个项目留作纪念意义。
没兴趣室友,也有了兴趣。余仲亦不忍让室友落遗憾,没兴趣也被带出兴趣。
刚好,校运会有集体项目和趣味项目,谭峥征得室友同意,为寝室四人报名“四人五足”比赛项目。
临近比赛,四兄弟还没练习过,恨不能主席躺赢。
四人决定校运会前两天,拿着绑带练习,之后勇闯比赛。
寝室兄弟之间默契,在“四人五足”项目上,基本上没用,更徒增笑场。到星期五晚上最后一次练习,也和吉尼斯纪录处于地球两端距离,但肯定是几位兄弟尽心尽力水平。
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谁还没个会打圆场的室友。
吵吵闹闹没觉得练习多久,却过了上课时间,还是严肃又较真徐老师的实验课,晚上9、10节。
带着汗流浃背,追追跑跑的赶到实验室,谭峥首当其冲,敲门:“老师,我们回来晚了,对不起。”陆续三位室友进入。
实验室里其他指导老师没理会,任课老师徐伯镛抬头看一眼后墙上时钟,也没理会。
在徐伯镛看来,这群小伙子们样子好像是在进食堂,他应该拿个长柄大勺发菜才对。
谭峥略有尴尬,没多想,准备走向实验台。
“等会。”徐伯镛冷声叫住四人,眼睛盯住最后进门的余仲,慢慢走向四人。
徐老师不是放马的,课堂当食堂,不给点教训,他怀疑自己是食堂大爷。
“怎么这么晚?”徐老师严肃问。
“参加校运会比赛,训练了。”谭峥答。
“参加什么项目?”徐老师继续问。
“四人五足,刚好我们四人。”谭峥答。
……徐老师洋洋洒洒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简单却耗时。
等他又看了时间,才让四人进实验室里面。
迟到几分钟,在门口站几分钟,公平又合理。
这不稀奇,四人也仅仅是站几分钟而已,稀奇的是余仲因此肺炎复发。
也许是昼夜温差大,也许是门口风大,也许是余仲抵抗力弱,在实验室门口一站,余仲没几天倒下。
余仲自几个月大时候,被三九天扔在路边落下肺炎病,自此在复发路上没回头过。每次复发一般先感冒,潜伏三五天发烧,之后肺炎。
所以,三天校运会过后,星期二,余仲不得不躺在校医院床上,让药水和病原菌进行大战。
徐伯镛星期二的《海洋化学》课上,用他的冷笑话习惯,说:
“靠点名留住学生的老师,是我们做老师的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为了成功,我决定从失败做起——我们下节课点名。”
徐老师有罚站的幼稚方法可恶,但点名提前一堂课给通知这习惯,同学们喜爱。
同学情谊时时光芒四射,不容置疑。
可余仲还是没来,不仅如此,徐伯镛再次收到谭峥递交上来的病假条,除了日期,病假条内容几乎和上次一样,重感冒发烧引起肺炎,校医院就诊。
这弟弟,门口罚站一会,不高兴,下次课不来。
课后打电话给余仲,想把人叫到501办公室教育一下,结果,弟弟不卖哥哥面子,更不屑与解释,“徐老师,如果因为我没去上课,您记一次好了。”
好,徐伯镛气恼的“从善如流”。
徐伯镛是生气,却仍坚持和余仲更多接触。
资本主义阶级进攻多,社会主义阶级防御更多,阻击战场场胜利。
兄弟俩智慧高,战场更烧脑。
半个多月下来,进攻方没攻下任何城池,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徐伯镛想来,和余仲接触以来,只有一次,余仲被说服。那次,他和余大姐沟通后,余仲承认他们之间的血脉关系。
还是从小陪伴余仲长大的人,在余仲这里能起到作用。
况且,早说要去拜访和谢谢余仲养父,因为暂时和余仲关系没缓和,也没去。
所以,徐伯镛决定近期找个时间去趟余家村。
徐伯镛想到余家大姐虽然赞同余仲认亲,具体是否还有其它问题还未知,所以计划他先去探路,和余家建立好关系后,再让父亲亲自登门感谢。
由于工作繁忙,徐伯镛无法特意挪出时间。
刚好,六月中旬,专业研讨会在厦门大学进行,海洋学院派徐伯镛带队过去。
徐伯镛计划,研讨会结束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回程时去一趟余家村。
研讨会结束已经周五晚,确认组委会没有更多安排后,徐伯镛周六早给余大姐打电话。
“余大姐您好,您看这两天哪一天方便,我去您家拜访一下?感谢您家对余仲的养育。”徐伯镛温和的问。
“啊,哪一天都方便,您要来啊。”余大姐没多想,热情的回应。
“对,那好,我今天就过去。”徐伯镛说。
“行,我杀个鸡。”余大姐回答。
“不用,大姐,吃点家里饭,别那么麻烦。”徐伯镛回。
“不麻烦,简单得很。”余大姐回。
“好,打扰您了。”徐伯镛说。
余大姐上次听余仲说认亲了,还高兴好久,现在青山亲大哥过来,余大姐更要探探底,到底他们能给青山多少钱,够不够买房的,或者够首付也行。
挂了电话,余大姐才疑问,也不知余仲是否一起回来。
没给徐伯镛打电话,余大姐把电话打给余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