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烟雨(72)

作者:阑珊姐姐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关键字:主角:安娜,戴宗山 本文非穿越、非重生,纯粹一部民国时期海归女与腹黑流氓大佬的爱情文。三十年代的上海,安娜留学归来,正准备完婚,却发现家道中落,高富帅未婚夫也劈腿于继姐。她气得发誓要报仇,却人单力孤,正无可奈何,上海滩以作风毒辣而名躁一时的帮派资本大佬戴宗山,却对她情有独钟,要把她收入房中。安娜不屑:你为什么下这么大成本娶我?大佬深不可测的眼睛看向她:我想要的,就非得到手不可。 安娜: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大佬:只有臭流氓才舍得在你身上下这么大本钱。点击展开

一辈子白混,这让戴宗山内心无故哆嗦了一下。他就属于司机眼中一辈子白混的吧,曾经叱咤风云上海十余年,最后什么也没落着,就这么云淡风轻在硝烟中落幕了。想起来,的确有一种巨大的苦涩,自己错过了人生太多东西。

司机抬起泪眼,突然愣了,大嫂的身影又出现在车前了。

她还在找!

戴宗山就定定地看着安娜东张西望的身影,不管她爱的是谁,找的是谁,这都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至少她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在他中枪躺在地上时,最先想到的还是她。

他在车内看着安娜,车挡风玻璃上有无数小泥点,形成脏兮兮的屏障,加上玻璃反光,他知道她是看不到他的。但像意念中的力量,安娜却在他眼光和内心的呼唤下转过脑袋,迅速扫了一眼这辆不起眼的泥巴车,然后又回过头去。

风吹散开她的头发,引发无数次有关她柔顺头发在他手中、脖子中和眼前飞散的回忆...

戴宗山低下头,摸出一支细长的雪茄,用打火机,没打着。司机递过来半盒火柴,他摸出一根,使着巧劲擦着黑磷片,终于擦出火花,给自己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蓝烟时,再看前方——安娜已完全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车内。

车玻璃太脏了,她看不透,所以在使劲看,使劲辩认,她看出了车内闪过一束火花,那是火柴的痕迹,也是熟悉的痕迹,但看不清他的脸。

安娜以为自己失心疯了,为什么觉得四面八方随便走来什么人都像戴宗山呢?尤其车里那个抽烟的模糊面孔,最像。

所以,她就看定定地看着他,一眼不眨。

然后像做梦般,她看到车门打开,那个在梦中出现了无数的男人站了出来,和任何想象的都不同,他不再是上海老开式的萧洒和带着梦中的光环,也不是一遍遍想到的战场归来的英雄那么光彩照人,而是一种最意想不到的平凡和战败军人的样子,德国的少校军服也没了,出现在眼前的是脏兮兮皱巴巴的土色军装,胡子拉渣,身体明显被饥寒和困境累赘过,有些佝偻着,甚至有点站不稳——他就站在那里,努力端正地站着,阳光下,有点傻笑地看着自己。

安娜使劲看,却怎么也看不清,眼泪不听使唤般模糊了双睛,她拼命擦,很怕一眨眼功夫眼前人就换成了别人。

“安娜。”他轻轻叫了声。

很熟悉的声音。

安娜猛然过去,无论真的假的,幻听或幻视,都不管了,她只要他!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猛扑过去,撞得他胸部的伤口差点裂开。她从没有过的,只抱住他的脖子痛哭失声。

戴宗山还做梦般笑着,有点不敢相信,一场失落的战役之后,她竟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了,对自己像亲人了?还以为在码头上分别时,已到感情的顶峰了。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像做梦。做了不知多少回了,无数次在梦境中这样拥着她,这一辈子的感觉都在这里了,真好。

他试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顺,像丝绸,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有触电的感觉。

“我以为你死了。”安娜这才相信是真的,抬眼望着他。

“是死过一次了,不过阎王没收我。”他依然笑着。

她专注地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脸,也笑起来,有撒娇的味道,“宗山,我给你写了很多信,都锁在我的箱子里,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没地方寄。”其实也没写很多,一没笔,二没纸,只是最近在教堂教书了,才开始写。

那种娇柔的语调和“宗山”两个字,让他差点从梦中跌出来,好到他能想象得最好边界了。

“我一直觉得你会来找我。”

“我想去找你,你知道,打仗,难民很多,人海茫茫——”他只会傻笑了。

“人海茫茫,我也找到你了。”

她又情不自禁去抱他,仿佛这一刻不能抓住,不能证明自己爱着他,就一切都晚了。戴宗山分明身体趔趄了一下,后腿一步。

“你怎么了?”

司机探头多嘴说:“嫂子,少校右胸有弹片伤,小心,悠着点,上个月做过手术了,好像恢复得不咋好。医生都嘱托我多看着他。”

戴宗山回头笑骂,“不要多嘴多舌的。抽我的雪茄。”

司机一听,马上缩回头,找大哥的雪茄盒子。

安娜不由分说要解戴宗山的衣扣。戴宗山开着玩笑,“这样不好,光天化日之下的…..”

打开两粒扣子,就看到他一向健壮的右胸被白绷带一圈圈缠着,隐隐渗出了血迹。戴宗山苦中作乐,“流氓变成英雄很简单,端起枪,挂个彩,就把头上的旧光环破了,变成新光环了。怎么样,这男护士包扎得还行吧?”

安娜不理他的无厘头,一边小心地再扣上,一边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你现在住哪里?”戴宗山手搭凉棚,向后看绵绵的队伍,“你不会还猫在某个小山村吧?听说你现在还当了老师?”

消息挺灵通的嘛。

安娜立刻拉着他的手,“跟我回家,回去你就看到了。”

戴宗山依旧笑着,残笑挂在脸上,不知她真的假的。她要是真的,他也真的,她要是假的,他也陪着她假,假笑假哭,现在不学也在行。

他不知道要不要跟去,败军之将,都去西边集合,这个队伍一路上就有人投靠亲友、脱离队伍了,上海、南京那两战实在打得太惨烈,大家都有点沮丧,不知整个战事能持续多久。职业军人,还能去找组织;部队打散了,还能重新建制,但像自己这种外行临时参战的,一切就随意得多,也可以临时退出。只是,戴宗山不知道安娜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如果丁一找来,已与她说好了,或宗平与她修复关系了,那自己就真成了多余。她也不必感激自己。在和平的上海,自己还能把她强行留在身边,按自己的意志生活;现在是乱世,他很无力,她就自由了,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跟她想跟的任何人了。

但安娜现在就是执拗地拖着他的手,把他拉离队伍,向路下的荒草林走去。

戴宗山喜欢她拉他的手,喜欢这样不松开,去荒山野林也行。

但司机此时喷着雪茄的蓝烟,探出头来,“头儿,真被大嫂拐走了?”

司机临行前,师长特意有交待,一路要照顾好他的老哥们。司机没有喊人老板的习惯,要么叫首长,要么叫大哥。戴宗山就让这年轻的士兵叫自己大哥。

“这一路蜗牛似的,你先走一步,我过会儿跟上。”戴宗山回头说。

“你们这样走,太慢了,老戴还有伤,我带他回去先养伤。”安娜说的理直气壮,硬把戴宗山拉走了。

那司机抽着雪茄,也不惋惜,自己驾辆空车,这一路乌泱乌泱的人还怕没人愿意搭车吗?何况手里还有大哥的一大盒雪茄呢,没人看管岂不是更好。

过了一个小山丘,到了无人关注的偏僻之地,安娜这才回过身,阳光下,弯弯的眼睛重新打量着男人。戴宗山虽笑着,但还真怕这个,怕这个女人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不知又要说出什么话来抽打他的心肺。他现在很脆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经不起击打了。所以,他的微笑像面具,是逃避自己内心的最好掩饰: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保持这个神态。

安娜转眼却泪如雨下,哭得如风中梨花满地飘摇,却没敢投靠在他怀中,只是摸到他欲伸没伸的没受伤的左臂,结结实实抱在自己怀里,抽噎得全身抖动。

戴宗山不笑了,他觉得她是真的。她现在很无助,是真的害怕了。

“好了,不要哭了。”他捋了一下她的头发,还是那样油光水滑丝顺。

她靠在他肩窝,靠得很亲密,只有这样才能说明问题吧。

“你能原谅我吗?”她说。

“呃?”

“我很爱你。”

他像吓住了,无声。

“我很想你。”

他屏住呼吸。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是如此爱你,要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宗山?”她脑袋又抵在他身上,哭了。

他僵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字,“呃。”

她却羞于抬头看他,忽然有点怕他笑话自己,或怕他被自己伤害的,所有感情都用尽了。所以,她也不想要他的答案,只想说出自己的心境,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歉意,“我以前挺傻的,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了。在最好的年华,最不好的一段际遇里,幸亏遇到你,但我却没有好好过日子,也没给你好日子过。我很后悔一直在折磨你,在恨你...我一直在做离开的打算…我真是蠢得不可救药!老天怎么不打个雷,咚一声把我打醒!?当我们真的分开了,我才想明白,我需要你!比你需要我更需要你,比你爱我更爱你…宗山,你要不能原谅我,或你筋疲力尽了想重新再开始,我都能理解,我是那么俗气俗不可耐的人,我没办法让一切再重新开始……只是,也许那时的我到今天的我,需要这个过程我才能明白:是我浪费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你现在累了,有其他想法了,不那么爱我了,也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你不用说话,不要说伤害我的话,我也很难过,经不起任何一句话了,我狠狠地自责过。如果,现在你想回去,那你就走吧,我看着你走。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不要走得太嫌弃我似的,慢慢走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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