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法医的婚后手札(29)
任臻握着手机在家里转了两圈,可怎么也找不到电箱,手机突然小震了一下,系统提示她手机电量过低将自动关机,任臻那一刻突然慌了,她有夜盲,更别说在这种环境下借着夜色认路。
她摸黑走到楼梯口,抓住扶手往楼上跑,一片黑的视野里,身后仿佛有野兽追赶她,她越爬越快,以至于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踩空,膝盖直直磕在了石阶边缘。
那一绊,尖锐的感觉像是被尖刀刺了一下,任臻差点以为自己的膝盖被撞碎了,她扶着楼梯想站起来,小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她其实没想哭,但眼泪不值钱,跟豆子似得扑簌扑簌掉了下来,真的很痛!
……
今天下午天气很恶劣,航空公司第一时间取消了去海南的几个航班,但这一趟时柏年务必要亲自去一趟,他下班后火速回家拿证件准备驱车前往,客厅没有看到任臻的身影,不想刚上楼就让他听到这么一番气人的话。
赌气地从家里出来,他踩着油门一路开出南城市区,可行驶没过多久,就被段竹的一通电话叫回去,说是辖区出了无头命案,备勤的法医不在,让他过去勘查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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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发现的地点在南城市一个老旧辖区的石桥洞下,今晚的夜色又黑又沉,七级大风让石洞两旁的杨树疯狂摇曳,一道强烈的闪电从头顶的天空劈下,斑驳陆离的树影婆娑。
时柏年推开车门,技术勘查车已经把现场围住,特大暴雨模糊了视线里闪烁的警灯,时柏年穿着黑色雨衣绕到车后,在后备箱中拿出勘查箱。
段竹跟队员站在洞口拍摄现场,看到他来,立即上前说明了情况。
“台风过境,民警组织流浪汉去收容所的时候找到这个石洞,发现了尸体后火速报了警。”
“死者是一具无头女尸,尸体上有尸蛆,估计死亡很长一段时间了。”
时柏年绕过他们走进去,看到尸体,他掩了掩口鼻,蹲下来从勘查箱里取出勘查通行踏板、手套、物证袋递给他们,“这里不方便尸检,取完物证,带回去。”
段竹微微颔首,说道:“局长已经报告上级,为了不引起恐慌打草惊蛇,让南城市电视台在节目上发布滚动字幕,就说是出了车祸被送到了市医院但不知道身份,故而寻找家属,再把身高体态特征散布出去,先旁敲侧击确定尸源。”
时柏年找来一件雨衣盖在尸体上以防雨水破坏了尸体表面的生物检材,起身的时候视线突然停在死者手腕上小叶紫檀手串上。
时柏年的记忆极好,他立即就想起任臻也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一条手串,因为死者手上的紫檀珠成色很特殊稀有,他吓了一跳,下一秒又立即想起自己一小时前才见过任臻,这人也不可能是她。
他悬着的心刚松懈下来,脑中紧接着闪过一个画面。
那日茶馆,有一位女士想掌掴任臻的时候被他在半空中拦了下来,他如果没记错,当时对方也戴着这么一串手链,甚至一模一样。
回局里的路上,时柏年给任臻打电话询问,手机里没有感情的客服提示他对方手机已关机。
手机跟座机同时不通,这一现象太奇怪。
时柏年坐在车里静默了半响,车外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让他隐隐感到不安,看到段竹带着勘查车陆续离开现场,他的方向盘忽然向左一打,车子驶向与段竹离开完全相反的西边。
那是家的方向。
第19章 帕罗西汀
【看不得她哭。】
——时柏年。
今晚的夜晚格外的阴森恐怖, 风声像野兽撕扯着猎物,暴雨狂乱地拍打着玻璃窗。
任臻跌倒后在黑暗中一时没找到方向, 她抱着楼梯扶手站起来, 伸手慢慢摸索着右边的墙壁, 却一下扑了个空。
任臻一直感觉自己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一下真的把她今天所有的委屈都绊了出来, 莫名其妙开始泪奔, 那眼泪就止不住, 好像也没那么怕,但的确心里又是怕的,明明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摔倒的时候就跟她的世界末日似得。
气死了,她感觉自己的肺部要炸了,眼泪扑簌扑簌的落, 快赶上外面落雨的节奏, 以至于时柏年进家门她都没听见。
任臻捂着耳朵, 拼命杜绝掉耳边那些声音,听不见也就不怕了, 直到一道强光手电筒照射在楼梯上,她的眼睛被刺到, 立即抬手遮住视线。
时柏年身上的警用雨衣不停地往走廊的木质地板上滴水, 看到她坐在楼梯口满脸泪痕,他长腿一迈跨上台阶,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 看到她跪坐在那里吓了一跳,试探地捏了捏她的胳膊和腿,神色很懵,很迷茫。
他低头轻声询问:“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他手里的手电筒光线十分强烈,任臻眯了眯眼,看到他的大掌在自己小腿骨上轻轻捏了捏,又往上附上膝盖,时柏年虽然身上穿着警用雨衣,但没有戴帽子,雨水从他黑而硬的发梢上滴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到底哪儿不舒服?你这样我很慌!”他的语气不是很好,甚至带了点低吼的架势,很凶。
那句话让任臻鼻子酸了,加上膝盖上淤青的皮肤被他捏了下有些刺痛,她瞬间开始玻璃心掉眼泪,时柏年抬起头倾身过来检查她头部的时候,她突然性情大变,对着他就是一顿捶打撕咬。
是真的咬的那种。
时柏年看到她发疯,把人按在怀里想让她老实点的时候任臻下巴一沉,直直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那一口很疼啊,真的很疼。
时柏年高冷形象不保,他摸了下耳朵,指尖上有点湿,不知道是她的口水还是咬下来的血水,他倒没有很生气,就觉得很莫名其妙,很懵,不理解她这么做是图什么。
他这不是关心她?为什么要咬他?
任臻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她气冲冲地看着他,他也回望着她,但他们明显不在一个频道里,任臻的所有怒气时柏年都接收不到。
最后,时柏年被她充满怨气的眼神弄得很没有办法,他把人抱着扶起来,放缓语气说:“你能走路吗?现在需要你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听到要跟他去警局,任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瞪着眼睛对他咬牙切齿,“你不要脸,不就是咬了你一下!”他居然要带自己去警局!
时柏年那一刻才真正明白,男人跟女人的脑回路真的不一样!
“大不了你再咬回来!”说到这,任臻委屈了,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
“不是。”时柏年突然头痛起来,他不能透露太多消息,只言简意赅解释道:“带你去辨认一具尸体。”
“……”
任臻糊里糊涂被他带下楼,从电梯出来大厅里一阵阵冷风灌进脖子,时柏年脱掉身上的黑色雨衣穿在她身上,她知道那是警用的,没敢穿要躲开,却被他反扣住手拉着走出楼。
去警局的路上段竹估计是找不到时柏年着急了,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问人到哪儿去了,说上级已经把解剖同意书批准了下来,即刻就可以尸检了。
到了警局,时柏年没有直接带任臻去冷库看尸体,担心她心理承受能力弱,上楼问刑警同事要了刚才拍摄的一些照片,拿给她的时候也特意用手指挡住了头部和血腥的画面。
“你仔细看看这手链,有没有觉得眼熟?”
他手里几张现场照拍的很清晰,照片里的尸体全身腐烂糜化,很恶心,任臻蹙了蹙眉,视线移到那人的手腕上时一滞。
时柏年观察着她的眼神,“你最近有没有朋友失踪?”
听到这话,任臻猛地抬头看向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她推开时柏年的手,看着照片上脸色煞白,她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孟蝶吗?”
时柏年认真听辨着她口中的性命,“谁?”
“孟蝶她一米六五,出过车祸,腿里的钢钉没取。”任臻努力回忆着她的特征。
当看到尸体后腰上一块巴掌大的胎记时,任臻震惊地捂住嘴。
“段队。”有人从楼下急匆匆跑上来,王英俊在走廊里碰上段竹,立即上前汇报情况。
“刑警在距离案发现场三十米的小区墙根下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头颅,头颅已经出现白骨化,但头部组织被破坏,无法辨别出人脸,面部识别失败,我们初步推断这颗头颅来源于石洞的死者,猜测是附近野兽的撕扯侵害导致尸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