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法医的婚后手札(28)
影雕是最能磨人心性的工作,有时候在工作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腰酸背痛不说,稍微急躁一点下笔出错就会毁掉一幅作品。
虽然任臻被孙佩珍也熏陶了数十年,但如果说气定神闲她还是差得很远,碰上该克制的时候她依旧耐不住会发火。
自己生了一会气,任臻去电视机柜子里翻到一盒针线,抽出一根银针出来目光在客厅四处看了看,拿起茶几上时柏年的打火机把银针烧了烧,消完毒,轻轻在食指上一挑,血泡被戳破。
时柏年下来时正好看到她跪在茶几上挑水泡。
听到脚步声任臻诧异回头,看到他穿戴整齐手里拎着公文包,她起身不解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时柏年站在楼梯中央,那个角度看着她正好有点居高临下,那人神色很沉略带着些疲惫,他轻轻应了声将眼神移开,落在她左手食指上。
“那晚上还回来吗?”任臻看了眼时钟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不了,你早点休息。”时柏年走到玄关走廊,换上鞋转身要走,发现任臻一直看着他没动,他默了默,解释说:“搬尸工今天不在,郊区荒山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赶过去。”
听到是命案,任臻心里咯噔,她哦了一声,“那你注意安全。”
时柏年冷淡地颔了颔首,什么也没说,拿起公文包拉开门离开了家。
随着房门的一声绊响,任臻瞬间觉得后背有些毛骨悚然,她猛地回头,看到窗外黑沉沉的夜,像是被泼了一层浓墨。
时柏年的家不像她四五十平上下两层的公寓一览无余,他家很大,又因为两人刚搬进来,房间很空旷。
就比如刚才,他在家里哪怕跟她是隔着好几道门,她都不会有恐慌和害怕,可时柏年一走,这三更半夜,这么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人,任臻感觉头皮发麻,心跳也撞的快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撇下手里的针,头也不回跑上楼冲进卧室。
那一晚,他们家里灯火通明,一宿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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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臻以为时柏年半夜被叫走,第二天下班怎么也该回来,但她在家等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还是没见他的人影。
任臻在手机通话记录里翻了一会,找到他的号码拨过去。等候音响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她放下手机看了眼钟表,等了大约一刻钟,心里不太放心,又给他拨了一遍,这一次等候音大概只响了两三声被接起来。
“喂?你在哪儿?”任臻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屋外的夜色问道。
那一头接起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似乎静了一瞬,任臻差点以为自己没拨通。
“年科长不在。”一道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任臻一愣,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屏幕上是时柏年的名字没错。
“你是谁?”她问。
“我是年科长的助理小简,他正在跟段队在楼上开紧急会,需要我帮您传话吗?”
“那你帮我问问他今晚回不回家。”
对面静了静,答她:“年科长今晚有两具尸体要解剖。”
任臻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简斯琪看着时柏年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老婆?
年科长是有女朋友了还是已经结婚了?
简斯琪的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想到了前几天时柏年反常的行为举动,还记得段队跟隔壁泌尿科医生聊女朋友,年科长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当天还真买了糕点带了回去,至于带给谁……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从石化中恍然回神,赶紧把手机放在桌上移开,转身看到时柏年修长高大的身影从外面推门而入。
他穿着解剖服走过来,发现她在发呆,男人的脸色有些冷然,“愣着干什么,过来工作。”
“哦。”简斯琪走过去把解剖刀拿出来给他摆好,手里的动作不停,心却早已经乱如麻。
看到她还在神游走神,时柏年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场,“把开颅圆盘锯和刀片给我。”
简斯琪回神,说了一句对不起,把刀递过去。
时柏年把尸体头部固定,拿起电动骨锯,冷静地跟她吩咐了什么,开始开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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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电话挂掉后,任臻怕打扰他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时柏年,但没想到这人果真忙到一通电话没给她回过来。
两人再见,已经是三四天以后。
那天是周六,欧阳飒飒双休,本来跟任臻两人说好的下午出去逛街,一个午觉醒来外面直接换了天,热了半个月的天突然冷下来,窗外乌云密布,隐约有下暴雨的趋势,于是她们出门的计划被打乱,两人在电话里聊了起来。
欧阳飒飒说自己昨天下午相亲遇上一神经病,“长的怪相就算了,我这人只看重人品,但这人一上来就问我能不能接受跟公婆住,还想三年抱俩最好是男孩,太窒息了,幸好我跑的快。”
“噗。”任臻趴在床上咯咯地笑,“大清都亡了,怎么还有这种重男轻女思想的人啊。”
“你别笑,我现在宁愿找个帅哥玩一夜qing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奇葩男身上了,想明白了,年轻要及时行乐,那么早稳定下来干什么。”
“你说的不错,为什么每个人的人生轨迹要跟别人一样,各有各的活法,开心最重要。”
欧阳飒飒赞成她这话,“下次我也跟着孟晚潇去商学院抓帅哥。”
“对了,你家法医哥哥怎么样?擦出花火没?”
“什么啊。”任臻揉了揉眉心,她这两天爆肝影雕,眼睛由于长时间盯着石板上成千上万的圆点,有些过度疲劳,眼球很干,听到这话她笑了,差点笑出眼泪。
“时柏年跟我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跟我的追求完全不一样,生活轨迹也不同,平时也没共同语言,真的不是一类人,能擦处火花就见了鬼。”
门口,时柏年冷峻沉默地站在她卧室门口,高大颀长的身影压在走廊里,听到里面那声不是一类人,他深邃硬朗的脸上面无表情。
对面房间的一声绊响让任臻浑身一怔,刚刚两人聊的太投入,压根没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她赶紧从床上下来打开门走出去,迎面撞上从卧室出来的高大身影。
几天不见,他下巴上多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睛有些红,神色不太好看,能看出一些倦意,任臻跟欧阳飒飒说了句挂了后把手机收起来,抬起头问时柏年。
“以为你今天又不会回来了,晚饭吃了吗,我叫了外卖,一会送来。”
见他不说话,任臻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心情不好吗?”
时柏年淡然地别开脸,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是砂砾划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说:“我出一趟省,三天后回来。”
听到他又要走,任臻怔了下,“啊?”
又很快应声:“哦。”
时柏年绕过她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任臻站在楼梯上看到他消失在家门,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走了。
任臻睁大眼,仿佛刚才出现在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幻觉。
靠!他当这里是旅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虽然,这是他的自由。
任臻心里好不爽,就跟梗着个桃核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她特想问就这天气你能去哪儿,但好像人家去哪儿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想来想去,倒是自己把自己气到了。
楼下敲门声突然响起,任臻赶紧跑下楼,以为那人因为天气又折身回来,打开门一看,却发现是送餐的工作人员。
失望地接过外卖,任臻合上门走到客厅,跪到地毯上打开食盒放在茶几上,她把电视播到古装剧,赌气似得往嘴里塞着食物。
气得不轻。
她今晚准备把芈月大结局看完,剧情演到女主气势磅礴的在叛军面前讲话收服军心,任臻捏着抱枕,情绪被调动到高潮。
正专注地盯着屏幕看着,她感觉耳畔‘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电视屏幕跟着客厅的照明灯一黑,任臻眼睛瞬间失明。
视线里一片漆黑,任臻下意识去摸沙发上的手机,她按亮屏幕打开手电筒。
屋外狂风大作,有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户上,她冲到窗边关上玻璃窗,防止雨水打进来。
抬头却发现对面公寓楼家家灯火通明,并没有停电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