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67)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宋宴不动声色,讥笑爬上眼角。

翩翩少年郎去而复回,“手机忘记了。”

宋宴看着旁边沙发上的黑色手机,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我看越少不是把手机忘记了,是有话憋着得难受吧。”

越荀瞅着他,淡笑,“原来文少是特地等我啊。”

宋宴没回答,将燃尽的那半截烟灰抖落,等着他把话说完。

“听说文少最近启动的碧海湾的项目不太顺利啊?”越荀靠在包厢门旁,只是笑。

宋宴吞云吐雾,半张脸藏在冉冉白烟中,不予置否。

“那是程澈存心整你呢。”越荀表情淡淡,从怀里掏出烟和火,点燃吐雾,“你说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就这么想娶程澄?”

越荀问的不是“想不想”,而是“这么想”。

他们这些人,祖辈父辈摆在那里,有几个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的。

程家孙辈的两男两女,程澈不喜欢从军,偏偏就当了兵;程鉴不喜欢从商,偏偏就做了商人;程銮不喜欢政治,偏偏从了政;人人都说程家程澄是个私生女,没人爱不受宠。

但又有谁知道,那个在外人眼里最不受待见的姑娘,她喜欢读建筑,便如愿就走了她想要的路。谁能说程老爷子不疼她?

“家里那两个程姓哥哥,虽然嘴上没句好话,但哪个不是疼她到心眼里去的。当年我得罪了她,程澄跟程鉴把我打得半死,把整个院子里的小孩被威胁了个遍。程家的千金太金贵,不是谁都娶得起的。我要娶,简单;文少要娶,恐怕难了点。你别忘了,当年起头讨伐程家大伯的就是你们文家啊,文四少。”

宋宴听着一言不发,松松垮垮坐得不成样子,拇指和无名指捏着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可惜就算我再不堪,澄澄也看不上你啊,你不是试过了吗?越少。”

越荀一愣,暗讽:“文少管的可真宽啊,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管程家老爷子的意思?”

“那就试试看,”宋宴撂了烟蒂,修长的手曲线无暇,揉揉眉,有些疲态,“听说你们越家近几年内斗得厉害,如果程老爷子跟那两个程家哥哥真的疼她,怎么忍心把她放进虎穴狼窝?依我看,越少想娶的不是程澄,是她背后的程家。这样的你,怎么好意思莽莽撞撞往我面前凑?依我看,程澈说的“不错”,也不过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彼此暗讽着,又夹杂着长辈的名讳,让人听了,一阵血雨腥风。

越荀冷笑,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离开得有些久,同行人打电话来催,转身接了电话就往外走。

他靠在电梯的扶手上,心里把程澈骂了个遍,尽给他找这些苦差事儿。

宋宴接下来一连几天的应酬,太极也不打,来者不拒,上了场酒杯就不离手,对方都醉了好几拨,他却越喝越清醒。

旁边的宋其琛看着他不禁皱眉,按住他倒酒的手,“别喝了,你脸色不太对劲。”

宋宴胃疼得像错了位,额头不断地冒汗,喉间腥甜,不复往日阴阳怪气的玩笑,“好。”

没成想,话刚说完,人便眼前一黑,当着宋其琛的面,吐出了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放晴了几天的天气突然因为冷空气来袭,温度骤降,宋宴醒来时已经是隔天晚上,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北风呼呼地怒号,转头看见文墨趴在床边睡着。

头连着整个身体都是麻的,什么感觉的没有。

他起身把旁边放着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宋巡,办出院。”

电话里的宋巡明显不太配合,宋宴加重语气,“我说办出院。”

睡梦中的文墨一抖,惊醒,睡眼朦胧,看清楚人后,更是连喊人都带着哭腔:“四哥。”

宋宴把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安抚她,对着电话里的宋巡直接命令道:“我给你十分钟,办不好你就别来见我了。”

“四哥……”

文墨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我好怕啊……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给嫂子打电话,她也不在……我呜呜呜......都不知道找谁去……”

宋宴帮她擦着眼泪,“我没事,别哭了,四哥现在没有力气哄你。”

宋宴一开口,文墨哭得更凶了。

许是文墨哭得太惊天动地,病房门被扣响,一身白大褂的女人进来,“小妹,别哭了,哭声传到医院停尸房,晚上顺着声儿,有“人”找你就不好了。”

文墨听见后,哭声打了个旋,最后好不容易以一个嗝止住哭声。

宋宴看见来人一惊,本就无光的眼神更暗淡了些,开口:“二姐。”

看来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文墨这张嘴。最近文家的人出现得越发频繁,看来他得抽空回趟文家了。

“不敢当啊,文小四。”

文善跟文尔不愧是双胞胎,语气跟回答都相差无几。

宋宴没再开口,因为没有力气。

文尔帮他检查了一番,“出血是止住了,可你最近只能吃流食,那些什么生命之水啊,想都别想。刺激性强的都不行……”

她话音未落,宋巡就推门而进,“宴少,办妥了。”

“什么办妥了?”文尔看着宋巡手上的东西,声音里添了怒气,“文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出院?”

宋宴拔掉针管,低头往外走,一步一步吃力地走,生生把文墨的眼里的泪花走了出来。

文墨上前拉他,哽咽道:“四哥,不要……”

宋宴不言不语,也不停下。

“文释,如果你想在舒澄清回来前死掉,你尽管回去。”文尔憋着一股气。

“她不会回来了。”宋宴低沉着声音,睫毛微闪,大笑,“她托着全世界人告诉我,她不会回来了!”

舒澄清也当真是狠心,让他目之所及皆是过往,心之所想皆是悲戚。

他弓着背,手撑着墙壁,嘴唇发白,冒着虚汗。

有句俗语:薄唇人,薄情人。宋宴的嘴唇就很薄,冬季吹着风会起干燥的那种薄,开始他却是十足十的重情之人。

喝酒越喝越清醒,酒精刺喉血腥翻涌的时候,想她;

一个两个“神经病”都凑到他面前说程家姑娘不能娶的时候,想她;

那晚深夜看那个让人恶意侵袭的视频,遍体生寒的时候,也想她;

一整夜地睡不着抱着她睡过的枕头发呆到天际发白的时候,更是发了疯地想她。

每天每晚,没完没了的想她。

那个人,明明说过好爱好爱他的,却又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宋宴你多贱啊,从文家跑出来踩在刀尖上去爱那小没良心的干什么,你再爱她也跑了。

她跑了。

因为她从未信过他。

从未信过他的深情寄予,从未信过他对她的一路奔赴,从未信过他对她承诺的人间乐土。

百无一用是深情,其言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虐的我肝疼。

☆、撑伞

英国的天气到了冬季阴晴不定,接连几天的降雨,这会儿倒是有些放晴的迹象,二楼卧室的阳台上,贵妃椅上躺着一个人,正眯着眼用手掌挡着阳光直射。周围很安静,她靠在椅背上,时不时仰头瞧瞧碧空白云。

突然有人敲响她的房门,她暂时离别阳光,进来,开门。

“黛安娜来了,”舒森看了看她的脚,皱了皱眉,“说了多少遍,让你穿鞋。”

舒澄清只穿了件睡衣,袖子是欧式泡泡袖的,裙子长度刚好遮住小腿,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脚。

“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黛安娜正品着咖啡,看见舒澄清下来,冲她笑了笑,“嘿,宝贝儿,尝尝从埃塞尔比亚带回来的咖啡吗?舒森亲自制作的哦?”

舒澄清最近越来越散漫,说是换衣服,其实就是披多了一件披肩,脚上听话的穿了一双毛茸茸的Hello Kitty棉拖。

她把披肩裹紧了一些,笑了笑,“不了,我咖啡过敏。”

舒森眼神一转,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下午有空吗?我们去逛街怎么样?”黛安娜提议。

舒澄清迟疑了一会儿,“抱歉,我下午要去广场画画,下次再陪你逛好吗?黛安娜。”

黛安娜也没有为难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给她,“我弟弟想约你去我家做客,时间定在下周五,这你一定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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