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与我愿(43)
金晓白附在裴秋安耳边低声道:“你妈好时髦啊,我妈都不让我来酒吧。”
裴秋安暗吐一口气,印象中宋凝都是得体优雅的,从来没见她这样一幅醉态。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见宋凝又端起酒杯,她咬牙摁住她的手腕,“喝什么喝,你清醒一点吧。”
宋凝笑了,大着舌头道:“你还教训起来我呢,当年我纵横酒吧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裴秋安问:“那个……杨叔叔呢?”
“他呀,找他儿子去了。”
婚纱照拍到一半杨璋接到了儿媳妇的电话,说他儿子出车祸了。杨璋年过半百就这一个儿子,哪里还有心情拍什么照片,撇下宋凝赶紧就往医院赶。
杨璋儿子对父亲再婚多有不满,对宋凝的态度也是明显的敌视,她只好就一个人留在江州。
闻言裴秋安一愣,趁着手上动作的松懈,宋凝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痛快地打了一个嗝。
裴秋安无语至极,眉头锁地死死的,扇了扇冲鼻的酒气。
下一秒,宋凝就拉起裴秋安的手,手掌抚摸着她的小脸,用迷离的眼神看她。但那又不像是在看她,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扒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她喃喃道:“我女儿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我女儿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优秀的。”
裴秋安嗓子突然干涩的好多,“你……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她都渴望宋凝能主观的说她两句,表扬也好,批评也罢,自己的女儿,你起码要有个态度,可她没有。
宋凝的脑袋晃晃悠悠,“我说,我说,秋安啊,妈妈爱你。”
这些话就像刺骨的冬天夜晚突然烧起来的一堆篝火,裴秋安眼眶霎时就红了,眼睛含着泪,颤颤巍巍地说:“我,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宋凝突然又扭头对金晓白道:“这是晓白吧,我记得你,你之前爱上我们家找秋安玩。你长得也漂亮,成绩也很好吧,阿姨也好爱你。”
裴秋安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没有蔓延到眼睛,就僵死在嘴角。
篝火是亮了,可她连一点温暖都没有感受到呢,又突然熄灭了,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亮。
她将宋凝搭在身上的手扯掉,侧身独自喝着闷酒。宋凝拉着金晓白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笑声是一波又一波。
看着场子里纵情摇摆的男男女女,裴秋安感觉有些头重脚轻,手里的杯子也出现了幻影。
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是江随打来的,她滑到接听键。
“我……”江随刚要开口,突觉得对面的背景有些不对劲,转念道:“你在哪里,这么吵,酒吧?”
裴秋安捂着另一边的耳朵,呆呆地问:“江随,你爱我吗?”
“你跟谁在一块呢?”江随现在人在江州,刚下飞机。
裴秋安拽了拽头发,一掌拍在桌子上,语气颇为不耐烦,“你好烦啊,我问你爱不爱我。”
“爱爱爱。”江随直奔重点:“你现在是不是在酒吧?”
“你骗人,就像我妈一样,你说的爱根本不是我要的爱,你的爱能给很多人,连一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人都能说出来。”
裴秋安一开始只是哽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就哭起来。原本只是小声啜泣,还能被喧嚣掩盖,后来就变成了捂着脸嚎啕大哭。
电话那边的江随傻了,“……我,我没给别人说过啊。”
金晓白这才发觉闺蜜的不对劲,一边应付着热情地宋凝,一边搂着裴秋安给她擦着眼泪,急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秋安不说华,只有泪水啪嗒啪嗒地掉,顺手挂掉了电话便搂住金晓白的脖子,埋头哭泣。
金晓白此时此刻,左拥右抱,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可真他妈的是母女俩。”
第38章
裴秋安埋在金晓白的胸口呜咽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哭够了,整个人也觉得很疲惫。
她趴在桌子上想睡觉,又觉得桌子又硬太硌人,就拉着金晓白的手臂枕在脸下。
宋凝在一旁说道:“她就爱哭,小时候她一哭她爸什么都答应她,就这么毫无节操的惯着她。”
“你别睡啊,待会儿咱们怎么回去。”金晓白哭丧着脸对摇了摇裴秋安的头,但她嘴里就嘟囔两句,意识很不清醒。
她们明明是来找乐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一个人怎么拖着两个酒鬼,金晓白也想一醉方休。
宋凝指着舞池里人,小孩子一样兴奋道:“咱们也去跳舞吧,去跳舞。”
“不行阿姨,今天是跳不成了。”金晓白根本没有心情 ,“阿姨,你住哪啊,那个……叔叔来不来接你?”
“来不了了,他陪他儿子在医院。”宋凝垂下眼眸,一脸的失魂落魄。
当江随根据手机的定位在酒吧里找到睡得沉沉的裴秋安时,金晓白也快被宋凝一箩筐又一箩筐的话快要砸晕了。
宋凝大概是把她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从当初裴彦方的七大姑八大姨对她的刁难,到现在杨璋儿子对她的恶意,还说自己本来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可惜都怪自己没下得去狠心。
江随将裴秋安扶到自己怀中,让她的头抵在自己胸口,看着舒服些。
他对微微张口以示惊讶金晓白道:“你就是金小姐吧,常听秋安提起你,我是江随。”
金晓白在裴秋安手机上见过他的照片,静态只将男人的气质展现一二,以至于当活生生的人出现时,竟有些恍惚感。
不过金晓白很快反应过来,一字一顿道:“江总,好。”
宋凝:“什么江总?”
“这是秋安的妈妈。”金晓白忙介绍着。
江随和裴秋安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知道母女俩的感情很一般,还没见过宋凝长什么样子。
不过感情再一般,也是裴秋安的母亲,客气的笑立刻堆了他一脸,“阿姨好,我是秋安的男朋友。”
宋凝很惊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结婚吗?”
这下换江随错愕了,他以为自己说的话不够清楚,或者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他将自己说的话在脑子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好像真的一点歧义也没有。
他愣了几秒钟才道:“当然没有。”
闻言,宋凝很是轻松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人的脑子在喝醉的情况下大多不怎么正常,他没把宋凝奇怪的问题放在心上。
江随又问在场唯一清醒的金晓白,“你们住哪里,我让司机先送你们过去。”
金晓白表示不知道宋凝住哪里,他干脆打电话让人订一个房间,又把在外面等着的张肃叫进来,让他先送宋凝去酒店,再把金晓白送回家。
江随:“金小姐,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阿姨。”
金晓白摆摆手,“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宋凝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跟着金晓白离开了。
江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送着三个人离开后,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女人,拨了拨她嘴边的头发。
他用一只手撑着她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裴秋安被这些小动作弄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面前摇晃的人影,低低的开口:“江随?”
江随嗯了一声,见她醒了就直接扶着她站起来,慢慢松开手,生怕她脚下一个不注意会摔倒。
他扎了个马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我背你。”
她很乖的趴在江随的背上,伸出手环着他的脖子,头埋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处,植物清新的味道充斥在胸腔中。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每踏出一步带来的颠簸感。
“你怎么来了?”嗓子很沙哑,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我来欣赏欣赏你喝醉。”江随的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脚步停了停,将人往上颠了颠,“胆子不小啊。”
裴秋安穿的是黑色热裤,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就在身前摆动,江随看得心里泛着荡漾。
“晓白呢?”她的脸从肩膀上抬起来,侧目入眼的就是他厚厚的耳垂。
小时候家里的老人都说厚耳垂是福相,自己的耳垂就很薄。
“我让张肃去送她了,还有你妈。”
裴秋安嘴里嘀咕了两句,就又埋下脸。
江随推开酒吧的玻璃门,气息稍微有点不稳,“你念经呢,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