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与我愿(44)
“我说,我妈真讨厌。”她抬起脸,一字一顿地说着。
酒吧门口停着不少出租车,江随打开出租车的门,将人轻放到座位上。
裴秋安睁开眼睛,酒意和睡意双重作用下的星眸仿佛没有了焦点,眼神格外迷离。
她狡黠地笑了笑,像得逞了的小狐狸一般,指了指他,“你真没用,才背着我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喘着大气儿。”
“……”江随关上车门,吩咐师傅去时纳国际。
“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我不想要你这个老男人,我要找十八岁的帅弟弟。”
裴秋安说着掏出手机,打开张肃朋友圈的一张照片,拿到江随眼前。
她歪着头问道:“这是张助理昨天朋友圈发的照片,这个男孩子是谁啊?”
照片上的男孩子长得清秀,在江州大学门口比了个剪刀手,笑得有点局促。
“几岁了,给我介绍介绍呗。”
江随将手机推开,冷冷道:“张肃的弟弟,才上初中。”
“初中也太小了吧,我以为最起码要上高中呢,那算了吧。”
裴秋安脸上的遗憾挡都挡不住,“现在的孩子都长这么好看的吗,我上学哪会儿,都不太好看呢,不对,也有……”
“唔……唔……唔。”裴秋安打掉江随的手,语气很幽怨,“你干嘛捂我嘴。”
“你喝醉了,酒后乱言,言多必失。”
司机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意味深长说:“小伙子,是酒后吐真言。”
江随:“……”
***
第二天,裴秋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的。抬眼扫了一眼熟悉房间构造,脑子里时不时闪现昨天的一些画面。
摁了摁肿胀的太阳穴,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全身上下像是在酒里熏了一遍。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低头看了腕表上的时间,这个点江随应该在公司了。
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江随却端着碗粥进来。
她脚步微滞,那些喝醉后的零星片段又浮现在眼前,不过残残缺缺的,也连不到一块去。
四目相对,她张口就是冷硬的语气,“你怎么带我来这了?”
江随将粥搁在桌子上,声音不是随意放置的大小,一听就带着个人情绪。
“不然送你去高中男宿舍?”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一口古井,幽深的古井表面是平静的,但散发的恐惧感让人不敢接近。
“神经病啊。”裴秋安自然是忘记了昨天晚上她“觊觎”过的张肃的弟弟。
江随用下巴点点粥,示意她去喝,又道:“你妈妈我昨天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裴秋安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反应很冷淡。
“你妈来江州看你的?”
她摇摇头,“不是,来拍结婚照的。”
江随:“所以你喝醉了?”
她又摇摇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江随没有再问下去,他也有很多有关父母的事,不想和任何人提起。
***
中午裴秋安是在李家吃的,李良鸿特意打电话让她过去的。
吃饭的时候,谭桐说到下周是何灿的生日,他们家是要准备办的隆重一点。
裴秋安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一年到头这样的宴会参加的不少。谁家老人过寿,谁家新人结婚,谁家又生了孩子,谁家又要过生日。
谭桐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对裴秋安顺:“过两天,咱俩一块去选礼服。”
裴秋安小声道:“我……不太想去。”
李知然证刷着手机,头也没抬随意道:“那就不去,其实去不去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那能一样啊。”李良鸿瞪了一眼儿子,很快又将目光转到裴秋安身上,“
你当然要去了,那些小辈都去呢,你也在这里好几年了,大家都对你眼熟了,哪能不去。”
李知然放下手机,轻嗤一声,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是他老子最不喜欢的。
“你要是不来估计也没人能看出来,问起来,我就说你工作忙,分不开身。”听这话似乎是和父亲杠上了。
“我说了你别给你妹妹瞎出主意了,你知道个什么。”李良鸿将筷子猛地摔在桌子上。
李知然自然不会受他这气,又不是小时候整天只有挨打的份了,也撂下筷子转身上楼了,还故意把椅子弄出很大的声响。
李良鸿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吼道:“李知然,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裴秋安嘴里的一口饭都咽不下去了,堵在嗓子眼里,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么就搞得父子俩反目为仇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李良鸿如此暴躁,瞬间战战兢兢起来。
第39章
“哎呦,你说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在把血压气上来。”谭桐忙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说你跟儿子总叫什么劲儿,再吓着人秋安。”
李良鸿听到秋安两个字,稍微克制了下自己,气也平息了一点。
“我跟他较什么劲,是他跟我别着劲儿,我看他就是想上天。”
谭桐的一颗心分成了两半,既心疼儿子又心疼丈夫。
她一边不忘让保姆盛了饭菜给李知然端上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还不是都怪你,知然小时候你没少打他吧。上初中那会儿你还打他,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孩子大了,是会记仇的。”
李知然这个人脾气怪,前一刻和后一秒的情绪是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断。心情好了,受李良鸿两句骂也没什么,心情不好了,那就是一触即爆。
裴秋安往嘴里送口菜,想到江随告诉过她的,他们这群人小时候就没有不挨打的,鸡毛掸子,棍子之类的都是实打实的往身上抽,还数李知然挨打的次数最多。
那时候李良鸿都是趁着谭桐不在家教训儿子,江敏洲一听动静就去劝他,站在外面喊:“老李啊,打一会儿就行了,差不多就得了。”
***
吃过饭,裴秋安躲在卧室里看书,可书上的字也灌不进脑子里去,李良鸿敲敲门进去就问她是不是和江随吵架了。
裴秋安没有正面回答,掀了一页书,懒懒道:“徐嘉远到时候肯定也去,我看见她心里别扭。”
李良鸿一听就不乐意了,正色道:“秋安,这不是我要说你了,你得有点大局意识,现在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的。”
“徐嘉远能怎么着,她顶多是秋后的蚂蚱,她蹦跶不了几天了。人的这个思想境界一定要高,要会纵观全局,有时候微小的牺牲是为了更远的打算。”
连大局意识都扯上了,裴秋安气闷更甚。她暗暗想着,李良鸿是爱护自己这个女儿,但江随从小在他什么长大,心里的分量也不轻,所以对他的要求甚少吧。
他只要确认江随是在认真对待一段感情就放心了,其他的都是小事儿,劝解的话语中处处带着局外人自视清醒的优越感,真是讨厌极了。
裴秋安绷着唇,空气静默了好几秒钟才嗯了一声,手上又翻了一页书。
李良鸿坐在她的小沙发上,声音低了一点,“送给你何阿姨的生日礼物我都挑好了,到时候拿给你,啊。一对翡翠耳坠,不算多贵重但也够表示心意了,她就喜欢翡翠什么的。”
裴秋安将视线从书本中移到李良鸿身上,然后干脆将这个可以掩盖自己情绪的书本合上丢在一旁。
她说:“我是真的不想去,我……”
李良鸿抬手做了个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的想法我都了解了,但是我给你的建议还是要去,毕竟……”
他根本不会给出建议,高位者做久了,哪有什么建议,都是说的好听,带着压迫,分明是命令,且不达目的不罢休,还不忘在结尾添上一句,我都是为你好。
裴秋安最后还是认命般的答应了。
这几天,裴秋安依旧是住在金晓白家里。
裴秋安从李良鸿那里得到的不快全都发泄到江随身上,不对,不能说是发泄,原本就是他的错。
这叫做一人做事一人担,她拉黑了江随的所有的联系方式。
何灿的生日宴定在周四举行,其实那天并不是何灿的生日,不过一位大师说这天设宴最适宜。
因为昨天下得一场及时又讨巧的雨,今天的空气都像是从冰箱里跑出来的一般。
李家可以说是离江家别墅最近的了,他们四口人也都很积极,到的时候人还没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