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货色(15)
平衡点应该怎样去找，这是悠可这一次回去，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对于那些过往，她一点点恢复了记忆，最近这段时间，能想起来妹妹从前和她一起放学回家的场景了。
她也会希望我过得好，对吧？她会理解我的选择，对吧？
悠可想好了，她可以不问他要什么名分，她只想能偶尔看到他。
这样的做法，算是剥夺掉自己的一些所谓“权利”吧，会不会让各方心里，都感受一些，负担轻一些？
***
予川等了两个小时，仍然没有收到来自她的任何消息，这一次，他慌了。
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让当地的朋友，帮他调查，可如此一来，就暴露了他和悠可之间，出现了问题。
叶予川，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她的安危重要？
他已经划开手机，开始寻找心里合适人选的联系方式了。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消息：一张截图！
点开图片，发现是一张通讯公司的提示消息：尊敬的客户，欢迎来到文化之都*市，祝您旅途愉快！
予川这才想要去确认一眼发信人。
看到“阿可”的备注时，他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是悠可发来的？她……回来了？！
这是悠可落地后，手机检测到当地信号，即刻收到的一条欢迎提示，她用这个，作为给他的回复。
他不是问她要地址嘛，这个，也可以算是她此刻的所在地信息吧！
予川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之前一直转动着转椅，想缓解心中焦躁，虽然也没太大效果。
她回来了，故事，就没有结束。
予川拿起车钥匙，冲出了公寓。
他亲自去接她了
紧接着，悠可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了。
悠可接起手机，看都没看是谁，就“嗯？”了一声。
予川已经冲到车库去取车了，“你找个咖啡店坐着，我已经出门了，最慢四十分钟到机场。”
悠可心里“咯噔”一下，他要来接她？
予川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将车子迅速开上高速，一路飞驰，他想要见到她的愿望，格外强烈。
悠可将手机揣回口袋，背着背包，走出通道。
她四下看了看，去附近的咖啡馆，买了一杯冰咖啡。她觉得自己眼下，需要冷静。
予川的冷静，却似乎已经用完了，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出现在机场，被别人看见了，会说出怎样“离奇”的故事来，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悠可找了个户外的角落，倚靠着栏杆，等着他的到来。
予川的车子，停进了地下车库，他想着如果她点的东西还没吃完，他却给她说自己已经到了，让她出来，反而像是在催促，他们之间，差这点时间吗？
悠可早就喝完了咖啡，她将空包装罐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这里可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儿啊，垃圾桶里都没多少垃圾。
负责清理的清洁工大姐，回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她的神情，觉得她似乎不像是外地来的，便以为是等朋友或家人来接的，走开了。
悠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在沙漠边上待得久了，她的衣服越来越休闲风，冲锋衣、牛仔裤，搭配上一顶鸭舌帽，若是不解释，甚至觉得她有点像地接导游。
她笑了，走回刚才的地方，从包里掏出塑料袋，铺在地上坐下，摸出手机，问了予川一句：路上堵吗？
予川刚从地下车库上到地面，手机振动了一下，收到了她的消息，迅速给她回复。
“你在哪儿？”
悠可看到他的这条，知道是他到了，回了句：“我去找你。”
予川看到她的这句，是个肯定句，微怔了片刻，便将自己的位置发给了她。
悠可看明白了，地图上显示的，是一个很显眼的广告牌。
“你吃饭了吗？”悠可发信息的速度非常快。
“咱们回去吃吧。”予川很自然地回复了“咱们”这样的称呼。
“直接车库见吧。”悠可有些明白予川的用意了。
予川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敲下了一个“好”字。
悠可将手机揣回口袋，向着停车场方向走。
予川回到停车场的时候，见手机安静得有些反常，便给她发了个定位。
并没有收到她的及时回复。
悠可原本想着将自己刚才坐着喝咖啡的地点发给他，可直到看到他给她的回复，见面位置是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不想将他们的关系，再做任何隐藏了！
与从前那种偶尔“有意高调”不一样，悠可了解予川：他亲自来机场接她，还是全然曝光的情况下，便有了向旁人宣告什么的意思……
悠可没能明白他这样做的全部用意，她不能毫不考虑地任由他如此，她仔细想过了：之后，得给阿凡打个电话，了解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予川的事才行……
予川倚靠在车边上，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视线始终向着她来的方向。
悠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予川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甚至没和他多说几句话，只是相视一笑，便要往车里钻……
悠可拽了一下车门，发现是锁着的，抬眸看向他，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怎么，不让坐？”
予川下意识打开了车锁，可却也看清了：她进的，是后排！
悠可觉得这一点，兴许会让他心里不舒服，但究其原因，会以为是车祸留下的心理阴影，所以，他终究不会太计较的。
予川坐进车子，从后视镜看她。
悠可将背包归置好，倚靠着车座靠背坐好。
“你好像瘦了些。”予川微微侧头去看她。
“也吹黑了不少。”悠可的这句话，接得自然。
予川笑而不语，悠可在他眼里，此刻，像个离家出走归来的孩子。
“都这个点儿了，这里竟然还是人流如潮。”悠可试探性地抛出了这样一句，也是变相解释了她不愿意在刚才那里见面的原因。
予川沉默了片刻，“你是跑着来的吧？”
悠可闻言，轻轻一怔，心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观察得很仔细。
“嗯。”
予川见她没有否认，“你刚才在咖啡馆里？”
悠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那里边没座位了。”
这样的解释，其实也算合理，可予川隐约感觉得到：这不是她的真正理由。
“我有点想看看夜景，吹吹风，就端着咖啡去外面了……”悠可觉得似乎还不如不解释……
予川见她不打算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便发动了车子。
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这样的话题，予川在来的路上，明明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此时此刻，竟是一句也没有问出口……
他从刚才悠可的言辞间，听出来的，是她有意维持的空间感和距离感……
悠可好像也变成了哑巴，她自认为只要想说，自己的嘴巴，是可以“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在和他的那通电话里，在这两天和他往复的微信里，她没有感觉到多大的违和，可当和他正式面对面见了以后，她才第一次意识到：“物是人非”这个说法，不是毫无道理的。
予川对于此刻车内的安静，有微微窒息感，他拧开了车载音响。
悠可听到传入耳廓的，是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调：
“你品尝了夜的巴黎
你踏过下雪的北京
你熟记书本里每一句你最爱的真理
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
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
这首歌，是曾经悠可上传到个人音响里的一首歌！
是巧合吗？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她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他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倚靠在她家的沙发上，打开了那部有存储功能的音响……
就在昨天晚上，他给她拨完那通电话后，他无意间，打开了她没有带走的音响，听到了这首歌，她的翻唱。
然后他就把它，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一直单曲循环，开车的时候，还在听……
***
悠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座城市这样大，高速公路一直向前，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她能瞥见和他们一个方向，往市区赶的车子，他们也是接了旅途归来的亲人，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