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笑道:“哪儿的话,公司可看重他了。不过,你,你和他,”
塔兰恍然笑道:“你是想问我和他的关系?我们是发小,我大他三岁,从爷爷们那辈儿起,几家都处的不错。他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对啦,上回叫你帮忙找人整理公寓就是为了他……”
秦清刚要提上回保洁的事情,塔兰电话响了。等他挂了电话,秦清忙道:“你去忙你的吧,耽误你这么久,每次遇见我,都要给你找麻烦……”
塔兰笑道:“胡说。今天就是特意去找你的,想不到赶的正是时候。我过了元旦才回去,有机会一起吃个饭。”说完便匆匆告辞走了。
秦清送到门口,看着塔兰下楼。想到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匆忙,自己有好多话要说却一句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不免有些失落。
第二天因为没去上班,下午便接到艳艳的电话,上来就嚷嚷道:“为着那种男人实在不值得啊。”
秦清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摔了一跤,在家躺着呢。”
艳艳惊讶道:“不能动了么?不会是断了吧?”
秦清笑道:“去你的,断了还能跟你聊天啊,早被送去火化了。”
艳艳交代了几句,说是晚上过去看她,被秦清严词拒绝了,笑道:“只不过肌肉拉伤,以前你搬设备不是常常受到这样的摧残么?”
艳艳叹道:“那你好好歇着吧,去了也影响你休息。”
秦清笑道:“行,公司见。”
秦清歇了一周,中间塔兰来过一次,正赶上她出去活动,只留下礼物便离开了。回来见到卡片,她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最忙的一周秦清没去上班,休了病假后接着就是元旦的三天假期。老齐竟然一次都没在电话里提工作的事情,只安慰她好好养伤。艳艳放心不下,还是跑来了一趟,带了一兜子她最爱的武侠小说。秦清把塔兰送的水果装了两大袋子作为回礼,艳艳不肯收,秦清哀求道:“师傅帮帮忙吧,这么好的果子眼睁睁的放坏,岂不是徒儿的罪孽?”
艳艳听了,兴高采烈的拎着水果回家了。
秦清没有告诉岳白自己受伤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这个当口,她有点害怕跟岳白说话,她怕自己的情绪被岳白察觉,怕他直接承认另外有了女朋友。
每次想到这里秦清都特别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窝囊,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这种内心的折磨远胜病痛,甚至她都忘了自己的伤。
岳白忽然打来电话,这让秦清吓了一跳。他问秦清怎么不给他电话,发信息也只是简单回复?秦清说工作太忙,领导盯得紧,连吃饭的空都没了。岳白嘱咐她要注意身体,又问了她工作的安排。秦清照实说了,两人聊了一会儿岳白说还有课,就匆匆挂断了。秦清长出一口气。
休了十天,秦清打着腰带上班了。艳艳神秘兮兮的问她那件事怎么处理的?她说等忙过这阵就去查明真相。艳艳不愿秦清烦恼过甚,也就不再多说了。
秦清确实忙,积攒了好些天的工作襄阳全都原封不动的替她留着,从早到晚基本没有停歇。襄阳忽然想起医药费,便过来索要,秦清面无表情道:“没钱。”
襄阳一愣,怒道:“你想赖账?”
秦清道:“现在没钱,等发工资了给你。要不,这腰带先抵上?”说着起身便要解腰带。慌得襄阳忙转过脸去,急道:“打住打住,月底还我。”
秦清只盯着电脑屏幕,见襄阳走了,心里笑道:“小贼,欺负你姐姐上瘾了是不?以后你姐姐不赶上三流了,要做个下三滥跟你死磕到底。”
下午四点多,老齐急匆匆赶回来站在大厅吆喝一声道:“晚上全员加班,红林的案子要改,各组好好配合,争取九点回家。”
大家一片哀嚎,有女同事抱怨道:“中午饭都没吃好,难不成饿着肚子赶进度?”
有人起哄要老齐请客,老齐苦笑道:“再请客,我这个月就得走路回家了,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请回大的。”
众人都看向襄阳,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道:“老规矩。”
在一片叫好声中,有人拿了卡忙着打电话订餐去了。老规矩中有条首要的注意事项,就是没有秦清的份儿。很快,送餐的到了,大家蜂拥上去挑选自己喜欢吃的。秦清拨开人群叫道:“让让让让,别碰着我啊,小心撞到我这粉碎性骨折的腰……”
大家笑嘻嘻的闪开,忽见秦清从众多美食中选了两块披萨和一杯可乐,不觉都愣住了,全都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望向襄阳。
阿德心中大喜,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等着看好戏开场。
秦清走到襄阳座位前,俯身笑道:“塔兰叫我好好帮你的忙,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吩咐。噢,对啦,这些先记账,月底一并清算。”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饮料,走回了座位上。
襄阳一声不吭,只低头打字装没听见。众人大感不解,一面吃喝一面眉来眼去的议论着。
11
根据现改的流程,秦清帮着客户在商场中心位置重新布置了会场效果,又一一核查当天参展受众的人数和安保距离。双方达成一致后,才各自收拾了东西离开。走出安全门,一阵刺骨的寒风扑上来,秦清这才察觉自己的大衣和背包忘在了后台置物柜里。她慌忙去找,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她,所有的物品都被襄阳带走了。
秦清听了急忙跑去地下停车场,才到入口,便见襄阳的车大摇大摆的开出去了。她追到闸门拍车窗道:“把我的大衣还给我!”
襄阳充耳不闻,见闸门开启一脚油门开走了。秦清奋力追赶,可马路上雪后湿滑难行,别说跑了就连走路都费劲,哪里追得上车?她在几乎不见行人的昏黄大街边,冲着襄阳大吼道:“你不是人!”
寒风如刀,秦清抱着双臂浑身抖个不停。她不敢哭,因为被泪水打湿的脸经风吹过,简直疼的要炸裂。只穿着毛衣身无分文的她躲在站牌后,茫然无措。
眼看着第九辆公车离站走了,她还是没有勇气向人求助。有几个路过的人一面回头看她一面匆匆裹紧衣服走远了。望着越来越安静的大街,秦清几近绝望。
远处又来了一辆公交车,秦清追了几步,又慢慢停下来,迟疑的望着车门,呆呆的立在原地哆嗦着,任由车门开了又关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被世界遗弃了。
公家车开出十多米忽然停下来,一个女人从窗户露出半拉脑袋大声喊道:“我说那姑娘,这可是末班车,你要去哪啊,咱们捎带你一段儿?”
秦清僵硬的跑上去,仰头道:“我,我,我钱包丢了……”
不等她说完,公交车的门开了,司机师傅道:“赶紧上来吧,多大点事儿,冻坏了可值多了。”
车上只有三个乘客,方才喊话的是售票员大姐。那大姐忙从司机师傅身边取过一件军大衣,笑道:“甭嫌弃,披着吧。出门在外谁还没点儿差错儿。”
秦清想哭,可僵硬的脸似乎把泪腺冻住了,只是颤声的不断道谢。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我明天,明天就把钱补上……”
忽然从后座儿上站起来一个人,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样貌和年纪,只知是个男的,笑道:“我帮你投了,省的你惦记。”说着掏出一块钱硬币塞进了投币箱里。
司机师傅笑道:“得嘞,谢谢您啦。”
秦清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站起来道:“谢谢,谢谢……”
那人摆摆手,冲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到站下车。”说完见车慢慢停下,便闪身下车走了。
一路挨回了家,秦清钻进被子里捂着电热毯暖了半夜才渐渐有了知觉。她咬牙切齿的骂着襄阳,可自己终究忍不住大哭了一场,直哭到天快亮才昏昏睡去。
眼看到了上班时间,秦清才醒来。她打电话给老齐,还没说请假的话,却被老齐抢先道:“不用来公司了,体育场车展你去盯着吧,有问题帮着处理一下,今天算你自由活动。”
秦清答应了一声,这才不急不徐的起床。她泡了一杯浓浓的板蓝根冲剂装在杯子里,挤上车后,靠在栏杆上慢慢喝光了。
体育场里人头攒动,各大商家都打出年底大放血的招牌拼命吆喝,希望能在年前大卖一波。秦清逐一排查了一遍各家的展位,又去出入口核对了商家进场人员名单,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算坐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