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山坡(28)

高跟鞋撑着她到一楼，在外打了一辆车。

医院大厅里，温晋领好缴费单，迎面看见前弟妹正在挂号。

那脸红的，应该是发烧了。

他本来想避开，毕竟离了官岳，他和这个姑娘可一点都算不上熟。

结果常予自个儿跑上去搭话了，他就不得不去将她牵回来。

“温晋陪我来检查，就是昨天，好像是怀了。”

井初为她开心，“那你和你的宝宝都要很健康啊。”

“好噢。你一个人吗？”

“是啊。”

她感受到常予的眼神，带了点可怜的意思。

常予身边有丈夫陪着，觉得她一个人来医院挺可怜也正常，她不因为这事儿心里不快活。

“常予，走了。”温晋上来揽住夫人的肩，形式地问候了一下井初，“一个人生活注意点，再见。”

他觉得这姑娘一个人的日子，其实和两个人差不了多少。

他在医院工作，见她一个人来了好多回了，倒从没见过官岳陪着她。

这两人婚纱照没拍，连婚礼都没办，要是换了常予，指不定得哭天喊地的。不过井初这不哭不闹的样子，其实不太讨人喜欢。

那个成天忙着工作的弟弟，也真不是什么好男人，活该离了。

井初挥了挥手，和他们告别。

从医院出来，已经挺晚了，今天又下了雪，井初站了很久都打不到车，手机上的打车订单也没有人接。

医院对面是一个服装工作室，透明的玻璃大窗里装着很亮眼的衣服，她站着看了很久。

她拍过不少婚纱照，新娘们在她的相机里都特别美，漂亮的不漂亮的，脸上带了幸福，就是人群里最美的。

愣着神，连有个人在旁边立了有一会儿都不知道。

骆垣靠近她些，伞尖相触，她才抬头看见他。

“呃……”井初要开口。

“打不到车吧？”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

“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

他不喜欢拒绝，不习惯拒绝。但是好像，她无时无刻都在拒绝自己。

“骆乔他们不到凌晨可不会结束，你在这儿干站着，以为自己很自立？”

站了太久，井初觉得自己的双腿冻得很，鼻尖的气息热乎乎的，本来就不好受。这会儿又听见骆垣类似教训的口吻，忍不住蹙额。

“没有。”她低声说，也垂下脑袋。

骆垣以为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心脏早就坚若磐石。

怎么她现在这副受了欺负的样子，让他这样心疼。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说，“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

井初好像格外抗拒他的触碰，往后退了两步，“没关系。”

她声里发颤，一听就是带了哭腔。

眼泪掉了两滴，剩下的又被她憋回去。

骆垣握着伞柄的手一紧，想了片刻，轻启唇说，“我送你回去，我有时间，我不嫌麻烦，你介不介意坐上我的车？”

“……”

井初觉得他真是个好人，“谢谢。”

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骆垣有些失笑，“车在对面。”

对面橱窗里的婚纱引得井初多看了几眼，他注意到她的视线，问她，“井初，你愿不愿意和我结个婚？”

井初一边走着，身体一边莫名僵硬起来。

因为骆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因为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

橱窗里的婚纱是官岳设计的，工作室是官岳办的。他回来拿图纸。

街道宽阔寂静，雪里有回声。

官岳的大衣上落了点雪，他没撑伞。

“官岳？这么晚回来搞艺术？”骆垣停住步子，也让官岳停下。

井初看见他肩上的雪融进衣服里，心里觉得冷。

她真是迷糊了，居然上前去，将伞撑在他头上。

他比她高出好多，她高举着伞，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赶忙着打圆场，“那个你……你们要说话，你也撑撑伞，别淋湿了。”

官岳也很配合，回应说，“谢谢。”

骆垣看向别处，只觉得井初真傻。

看上这个死木头干什么。

不过她最后把伞借给了官岳，询问地看着骆垣。

刚才十分十分不满的男人，又格外高兴起来。

但是表面，还是得像个大老板。

他向她表示允许，“过来，我送你回去。”

他在自己的伞下，终于能够触碰到她。

井初控制着他们间的距离，不时的接触让她并不自在。

坐进车里，骆垣才解释说，“刚才和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开玩笑……”她放松下来，“我听不大出来，我这个EQ还挺低的。”

“你要是容易误会，我以后换种说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