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吻中失守+番外(31)
这思想太悲观了。
杨茜暗暗咂舌。
两个人合力把杨塑抬到车后座,林夭坐在驾驶座,从后视镜看杨塑,醉得一塌糊涂,睡梦中还皱着眉。
这潦倒样儿,还真挺惨的。
林夭手肘撑在车窗边沿,凝眼望去,世界被雪花点缀了一片白,她缓缓呼出口冷气。
差一点儿,她就成了另一个杨塑。
*
手机铃声响起,江嘉屹抬了抬眼皮。
他躺在画廊临时休息间的床上,没什么睡意地重新阖上眼,当没听见。
铃声不依不挠地响了许久,催命符一样追赶着追赶着,永不停歇。
良久,江嘉屹疏懒地半撑起身,头发半湿不干地搭在额前,枕头湿了大片。
他面无表情扫一眼手机屏幕,陌生号码。
接起。
“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里面一道女声劈头盖脸砸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他声音暗哑。
“你什么态度?”对面咬牙切齿,“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我会这样都是因为你!”
江嘉屹疲惫地仰了仰脖子,半耷拉眼皮:“说完了吗?”
“你不想记得的事情我都会一辈子提醒你,你明白吗?”女人声音阴沉,恨不得把江嘉屹一同拽进地狱。
江嘉屹没说话。
“你身上背着两条人命,我妈,和你那个什么管家,都是因为你死的,你要永远记住!”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手机,挂断了通话。
咚咚两声,有人敲响了休息间的门。
江嘉屹丢开手机:“进来。”
张离推门而入,也不踏进去,就吊儿郎当靠在门槛,一根食指勾着什么东西,一脸戏谑道:
“看看在你外套衣兜里掉出来了什么?”
张离故作夸张:“居然是个发绳!哪个女的?”
黑色的发绳有些旧了,但很干净,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带点儿泛白。
此刻正在张离的食指上转着圈。
江嘉屹望了一眼,目光无声无息沉下去,道:“我的。”
“你的?你还用发绳?”张离不相信。
“头发长,随便绑绑。”江嘉屹朝他伸出手,示意他还回来。
张离看看他微湿的头发,他额前的头发一直挺长,可能画画的时候会绑起来?
倒也没怀疑。
过去把发绳还给他。
“怎么对个发绳还这么长情啊?看着挺旧了吧。”
江嘉屹随便把发绳塞到枕头底下:“用习惯了,懒得换。”
“啧,一个破发绳而已。”
张离随口一说。
江嘉屹看他一阵,忽而低头自嘲笑了声:“对啊,一个破发绳而已。”
至于丢了还把它捡回来?
第24章 长夜
张离过来打扰江嘉屹睡觉当然不只是为了个破发绳, 他干脆坐到床边,说:
“我有一个朋友……”
话还没往下,江嘉屹看他的眼神已经深了几度。
张离被他盯得发怵, 解释:“真是我朋友,没骗你。”
“嗯。”
他把枕头一丢, 懒散靠在床头。
“我朋友他当年表白,被拒绝了,女孩说当不了情侣也能当朋友,好多年前的事, 我朋友现在还喜欢那个人,但一直就用朋友的身份接近,最近感觉他特别苦恼, 就找我喝酒, 天天微信跟我诉苦。”
江嘉屹不明所以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离一拍手,激动道:“就是跟我没关系啊,我问你我要怎么拒绝这个朋友的诉苦,才能不显得我没良心没义气?他实在太烦了, 他那些感情/事烦了我好几年。”
“你骂他一顿,自然就不烦你了。”江嘉屹随口道。
“……”
张离都无语了, “你认真的?”
“认真。”
“怎么骂?”
江嘉屹说:“告白过后,做不成情侣,也不会是朋友。”
张离哭笑不得:“他不是还喜欢着吗?放不下啊,喜欢又不是上厕所, 说憋着就能憋着,喜欢一个人怎么藏得住。”
空调的暖气扑在脸上,江嘉屹垂眼, 语调缓缓:
“尊严不会允许你去喜欢她,除非你想被她抛弃第二次。”
张离笑了:“要是人人都有你这么理性,也就没这么多烦人的事情了。”
闻言,江嘉屹不置可否,指尖捻了捻黑色发绳。
告白被拒绝、被抛弃、被分手,本质其实是被否定,从这个人的外在连同内在,一起被彻彻底底否定,被抛下的人尚有一息尊严,反反复复被抛下的,没有。
*
今天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突然来了场雨夹雪,天色阴沉低压,整个天地沾染了湿气,灰蒙蒙。
李总让跟林夭他们团队开了个会,播放了她连夜剪的宣传视频。
“剪得很好,没让我失望,你们很专业,就是有一点还是不太行,看着没什么吸引力。”
杨茜心里猛地提起来,又要改?
她暗暗看向林夭。
这个李总已经让他们改了好几十版了,每次都说很好很好,但又挑这挑那,推倒重拍也不是没试过。
“再改改吧,这毕竟是宣传用的,目的就是吸引人。”李总笑道。
“李总提点我一下。”林夭好脾气道。
李总只是说:“改得有吸引力一点。”
林夭笑:“要换方案吗?。”
“也不是不行,你看着效果好就换吧,我信任你。”
散会后,杨茜悄悄反白眼,“一点儿都不专业,就会说没吸引力,我们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不喜欢哪里?一点实质性建议都没有。”
“习惯就好。”
林夭拍拍杨茜的肩膀,“审美这东西太主观了,我们满意的,他觉得不行,再剪剪吧,重新制定方案之后你和小陈他们去拍素材,我剪辑。”
下着雪,外界没法拍,只能先制定新方案,然后再拍拍内景。
下班的时候,雪还没停,反而越下越大,夹带了雨,湿冷透骨。
林夭开车回家的路上,脑海里一直是方案的内容,在思考用什么画面和运镜,结果半路抛锚,车子停在半道,幸好靠着路边,不然就堵车了。
她没带伞,只好随便扣了外套的帽子就冲到雨雪中,打开车前盖。
一阵白烟冒出。
她咳嗽着挥散烟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确定车子出问题了,要找拖车。
雨雪砸在身上,很快就透进衣服里,湿寒从尾椎骨一路钻进。
她翻出手机打电话,偶然间一回头,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她身边徐徐驶过,驾驶座车窗露出的侧脸让她怔了一下。
天色雾蒙蒙,又冰冷彻骨。
黑车破开风雪,驶过长夜。
马路开阔,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
江嘉屹目视前方,唇角冷硬,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有条不紊地往前。
林夭抬手拭去融化在脸上的雪水,头发已经变得半湿,一身冷气。
大概是直觉。
林夭觉得江嘉屹看见她了。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你好,拖车公司吗?”
在等拖车公司的途中,一辆熟悉的黑车再次从同一个方向驶过,像时间倒退了重来一遍。
只是这一次,那车子缓缓停在她车旁。
他分明开出很远,可到底还是拐了弯,重新绕回来。
车窗降下,江嘉屹微侧了下头,皱眉:“出事了?”
中间隔了雨雪,他声音不清不楚融进去,化不开。
情绪混杂得……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林夭看他一会,说:“抛锚了。”
“叫拖车没?”
“叫了。”
“嗯,”他缓缓点头,“上车吧,送你回去。”
路上的行进的车灯晃过,偶有鸣笛伴随,他催促地抬了下眼睫,“要抄罚单了。”
林夭便下车冒雪绕过去,携卷了一身风雪冷气钻入副驾驶。
江嘉屹带她去处理了拖车问题,然后送她回家。
把地址告诉江嘉屹后,他便打开了导航,沉默地按照导航前进。
两个人之间只剩沉默。
林夭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宽松的毛衣贴着轮廓,似是而非若隐若现。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寒。
江嘉屹望着路面前方,忽然一探手,加大了暖气。
气氛沉闷。
林夭干脆打开电脑工作。
他似乎注意到,瞥她一眼,问:“宣传视频又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