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沈淮之又朝电梯方向走去,按下了电梯。
林以桉问道:“你不回家吗?”
沈淮之说:“回啊,回这儿的家。”
正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上了电梯,沈淮之按下了“13”的按键,而林以桉上了电梯后,又帮沈淮之按下了他家的楼层——“14”。
沈淮之看向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猜的?”
看来还真猜中了。
沈淮之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个亮着的“14”按键上连按了七八下,想把它取消掉,却发现取消不掉。
正在这时,电梯抵达了十三层。
林以桉迅速下了电梯,生怕他跟下来,只是一转身,便见沈淮之已然走出来,站在了她家门口的楼道上。
她抬头看他,“你要怎么样啊?嗯?”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娇嗔。
凌晨一点了,这个时间点,闯进一个女孩儿家里是一个很不绅士的举动,他不会这样做,但他不想这么快与她分开,便又狗言狗语了起来,“想去你家看看。”
“上次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想再看一眼。”
林以桉拦在了他面前,“不行。”
沈淮之便想了想,又邀请道:“那要不去我家看看?”
林以桉:“……”
这是什么心理嗯?暴露癖?
她按下电梯,电梯很快从14层降下来,她推着他后背把他推进了电梯厢内,摆了摆手道:“拜拜。”
“……”
电梯门缓缓关闭,把他送上了14层。
林以桉松了一口气,径直走到家门口,而摸了摸口袋正要拿钥匙开门,这才忽然想起——
对了,她下午把钥匙锁家里来着……
这一年,真的是开年不利!
难道真如傅景润说的,她和沈淮之八字不合、天生相克,沈淮之搬到了她楼上克她,所以她天天在走霉运?
-
下了电梯,冬季楼道没有空调、没有暖气,而又有些潮湿的冷空气迎面扑来,白炽灯照射下来。
沈淮之走到门口,行云流水按下一串密码,走进去,把家门口的四个开关一齐拍亮,便脱下大衣,连同车钥匙一起扔到了茶几上,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大脑放空,有点疲惫。
而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开始在大衣口袋震动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也不知是谁。
他顿了一会儿,这才爬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林以桉?
他有点惊喜,滑动接听道:“喂?”
而对面,林以桉语无伦次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我我我,我能去你们家借住一晚吗?就是,那个,我下午钥匙忘带了,打电话给物业,物业说现在凌晨一点,开锁的只能明天再来。”
她倒是想去酒店开个房,但她身份证没带。
也考虑过姗姗家,但她们三代同堂,挤挤挨挨住在一间两居室,她外婆睡客厅,这个时间过去,实在太过叨扰。
沈淮之下意识环顾了一下这房子的卫生状况——还行,能住人。
他说:“那你来。”
她捧着手机道:“好,谢谢你。”
挂了电话,沈淮之起身步入厨房,查看了一下冰箱。
里面倒是有几瓶矿泉水。
步入主卧,又查看了一下房间状况——有点乱,但勉强能住人。
他又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被子,让被子整整齐齐铺在了床上。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沈淮之走去开门,便见林以桉一脸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他说:“进。不用换鞋。”
林以桉便一小步一小步挪进了他家里。
他们家很空荡,除了原装的家具,基本上空无一物,可以看出——这房子平常应该没有人住。
格局与她们家一模一样,甚至许多原装的家具、家电都是一样的,包括橱柜、电视,冰箱、沙发。
她环顾了一下,回头问道:“晚上怎么睡啊?”
他说:“你睡主卧吧。”
“那你呢?”
他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林以桉“哦”了一声。
她走向主卧,推开门看了一间——里面很干净,床上铺了一床藏蓝色纯色棉被,床头柜上则空无一物。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忽然想起八年前,他的那个小公寓。
八年,时间一晃竟已是八年了。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三十,她实在太困了。
她脱下羽绒服,轻轻放在了床上,走出去吻:“家里有牙刷吗?”
他说:“没有。除了牙刷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楼买包烟,正好给你买。”
林以桉说:“洗面奶,牙刷……”又想了想,“没了。”
他说了句:“行。”便穿上衣服出了门。
门轻轻落了锁,凌晨一点半的家中很静很静,静得像真空,只有头顶的白炽灯在发着躁烈而耀眼的光。
独自一人在一间主人离开了的家里,她有点不知该把自己往哪儿放。有点渴了,她便轻手轻脚步入了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内空空荡荡,只零星倒落几瓶矿泉水。
矿泉水冰凉,她小心翼翼捏着瓶盖拿出来,把它放到了灶台上。
这几天生理期将近,她小腹总隐隐作痛,也很畏寒。
而她一转身,便感到身下有一股暖流流出……
林以桉愣了一下,跑去洗手间看了一眼,果然,姨妈好巧不巧地来了。
难怪这一整天的情绪都有些焦躁和怪异。
她倒是垫了一个护垫准备着,但她还需要卫生巾。
正在这时,手机在掌间震动,微信界面上沈淮之甩了一张图片过来,上面是货架上的几款洗面奶。
他问:【哪个?】
林以桉用P图软件画了一个圈,把图片发给他。
沈淮之:【/OK】
而后,她坐在马桶上焦虑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个……】
沈淮之:【什么?】
林以桉:【能不能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林以桉:【弱小可怜又无助 .jpg】
林以桉:【可以吗?】
沈淮之:“……”
什么叫可以吗?
沈淮之抽了一口烟,面前的货架上正好是形形色色的卫生巾,他便单手拍了一张照甩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在图片上画了两个圈圈发过来。
沈淮之按要求拿了两包,走去结账。
结算台上是一位粗糙、豪放的社会大妈,正夹着烟,外放声音打斗地主,“抢地主”“要不起”等音效响彻在午夜宁静的便利店内。
见他走来,把手上这一把打完,这才起来给他结账。
阿姨拿起卫生巾左右看了一眼,“哔-”地扫了一下,又道:“我们店刚进了卫生棉条要不要了解一下?”
沈淮之说:“不用了。”
阿姨一脸“你们男生不要对棉条有什么偏见”的表情道:“更卫生、更舒适,不信叫你女朋友试一下。”
沈淮之随口回了一句:“我女朋友说她放不进去。”
于是,社会大妈一脸惊诧道:“那你们那个是怎么放进去的?”
她一脸“你比棉条还细?”的惊讶表情。
沈淮之深深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结账吧。”
大妈“哔-”“哔-”地扫了一会儿道:“一共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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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客厅内,林以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门口便响起“哔—哔—哔—”的行云流水的密码输入声。
过了一会儿,沈淮之拎了一个楼下便利店的购物袋进来,走到茶几前,拿出烟、三瓶瓶装星巴克咖啡、几瓶水,剩余的,则连同袋子一起递给了她。
林以桉说了声:“谢谢。”便拿上袋子,步入了洗手间。
处理完一切走出来时,沈淮之正在阳台开着窗子抽烟。
冬季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客厅内凉飕飕的,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问了句:“冷吗?”
“冷。”
他便掐了烟,把窗户关上。
此时,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她问了句:“你晚上要处理什么事情啊?”
看他不像有什么公务的样子,而且这房子,似乎连台电脑都没有。
他只说:“你去睡吧,我打会儿游戏。”
游戏?
她只觉得稀奇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沈淮之,与八年前的沈淮之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