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有多长时间啊?”
沈淮之看了一眼腕表:“大概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挺奢侈的。
林以桉没说“好”,也没说“行”,只是紧抿嘴唇“嗯”了一声。
沈淮之说出酒店名字,是CBD离他们公司有一定距离的五星级酒店。
林以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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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教学楼,才见季子杨正在门口等她。
刚刚林以桉说上卫生间,没说要不要他等;他先下楼了,只是一想觉得还是应该等,便在门口等了她。
季子杨问:“去食堂吗?”
林以桉感到一丝莫名的羞愧,只说:“我不饿,我先回去了。”
季子杨又追问一句:“那你回宿舍吗?”
林以桉道:“没有,我回家,我在附近有房子。”
季子杨“哦”了一声。
她在附近星光小区有一间一居室。
当年,大学城这一带略有些荒芜,房价并不高;她原本只是想租一个住处,沈淮之却建议她买下来。
他说,盛安集团在这里有一个大项目,再过几年,这一带会高档写字楼林立,还会坐落一个购物中心。
一大波白领上班族涌入,附近房价自然也会跟着涨。
现在入手一套房,绝对不会亏。
她花四十万买下一间一居室。
当时她还未成年,找了她舅舅来签字。
而几年后,沈淮之的话应验了。
如今,在那个离大学城三站地的地方正写字楼林立,还坐落了“盛安购物中心”,一个极富设计感的环形玻璃建筑,那个建筑也已成为江州著名景点之一。
不仅盛安,其他地产商也纷纷在那里圈地盖楼。
四五年时间,那里的面貌焕然一新。
上回,她趴在他怀里查房价,房价竟翻了一倍之多,沈淮之便问了句:“让你买三居室,现在后悔了吗?”
她说:“不贪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刻骨铭心地理解了一句话——他拔一根拔汗毛,比你的腰还粗——只是他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她讨尽了便宜。
第4章
正值晚高峰,车子堵在了路上,周围“嘟”“嘟”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林以桉坐在车上看着手机心急如焚。
CBD的地价寸土寸金,而沈淮之的时间,仿佛比它还金贵。
刚刚他说有三个小时,而如今,时间进度条一下就走掉了三分之一。
她在车上如坐针毡,但又毫无办法。
她给顾珊珊发微信,说了情况。
林以桉:【哭唧唧,怎么办?】
顾33:【让他等着喽。又不是提前约的,是他临时起意,现在就是堵车了能怎么办?他那么有钱,要不你让他派直升机过来接你。】
顾珊珊一向对沈淮之颇有微词。
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好像也不是不行。从你们学校操场出发,停他们盛安大厦楼顶上。哈哈。】
林以桉:【……】
正在这时,沈淮之发来微信:【还有多久?】
林以桉:【司机说半小时。】
沈淮之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找便利店买个套子过来。】
林以桉:【哦。】
沈淮之又发来房间号。
车子开进CBD时,外面已华灯初上,时间过了一个半小时,林以桉看到一家便利店便道:“在这儿停。”
下了车,她买了一盒冈。本跑到酒店,电梯上到50层。
到了房门口,她敲敲房门。
沈淮之走来开门时,林以桉不太敢看他脸色。
她知道他等了一个半小时,大概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可这又不是她的错。
林以桉撇撇嘴。
他穿一身白浴袍过来开门。
好像有情绪,但并无责怪她的意思。
她两手攥着斜挎包带子,微微低头走了进去。
宽敞的行政套房,灯光昏暗,气氛靡靡。
沈淮之走到沙发上坐下,拍拍自己大腿道:“过来。”
林以桉坐上去环住他脖子,小猫似的声音道:“你生气了吗?”
他轻叹一口气,又说:“看到你就没事了。”
林以桉感到一瞬安慰。
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在茶几下白茸茸的地毯上;林以桉紧咬下嘴唇,叫得分外隐忍。
她心头有一丝难过。
仿佛头顶悬挂一支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掉下来。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着。
今天又是没有后。戏的一天呢——她失落地想。
最后一次,她被按在落地窗前,两只小手抵在窗上。
她习惯闭眼,只是这一次回神过来,却忽地睁开了眼睛。
落地窗上明明灭灭地映出沈淮之卸下衣装化为野兽的身影;与楼下金碧辉煌、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与远处货船鸣笛,滚滚奔流的大江,光怪陆离地合在了一起。
他的身影有些扭曲、变形,他嘴角亦有一抹得意。
将整个CBD踩在脚下,也把她捻在身下,君临天下的那般得意。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结束时,铺好夜床的床单上,依旧整洁得无一丝褶皱。
他喜欢床以外的任何地方。
他抱她到沙发上,她又在他大腿上跨坐下来,两条纤细的腿折在沙发两侧,她环住他脖子紧紧抱着他。
她想抱久一点,再久一点,只是时间进度条却只剩最后1%,变为了红色,发出“嘟”“嘟”“嘟”的提示声。
抱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几点了?”说着,看了一眼时间。
19:32
她问了一句:“你来得及吗?”
如果记得不错,今晚应该是他们公司一个董事的银婚派对,不是什么随便的、可去可不去的应酬。
有时有应酬,或要出差,他想起来了会提前随口对她说一句,而她总是记得很清楚。
沈淮之只说:“没事。”
横竖也已经迟到了,再迟一些也无妨。
林以桉贪恋地抱了一会儿。
明明难舍难分,只是时间却不剩多少。
又看了一眼手机。
19:37
她又问了一句:“37分了,你可以吗?”
沈淮之只是抚抚她头发,顺到她耳后,看着她不说话。
沈淮之态度无所谓,林以桉却如坐针毡,终究松开了他。
沈淮之说:“去洗澡。”
两人便一同步入了浴室。
简单冲洗后,沈淮之背对她穿衣服、打领带;刚刚在她后面驰骋的野兽,又变回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林以桉只是忽然在想——待会儿,在宾客满席的宴会厅,会有人知道他一小时前做了些什么吗?
穿好后,他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林以桉说:“没。”
沈淮之问:“想吃什么?下面有中餐厅、法餐厅、意大利餐厅。或者,你也可以叫司机送你去瑞安街。”
她说:“我再想想。”
她很饿,只是一个人吃饭又有什么意思。
沈淮之道:“我在附近酒店,大概十点结束,你看你是让司机送你回去,还是在这儿等我一起回去?”
在之前,她一定不假思索选择等,不过两个小时;但今天却不想再等他了,说:“叫司机送我回去吧。”
沈淮之“嗯”了一声。
沈淮之穿好皮鞋,轻跺了一下脚调整,便俯身亲吻她额头。
吻她时,她稍有躲避。
沈淮之知道她有情绪,但还是说了句:“我走了。”而后离开;走出酒店房间,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以桉独自一人坐在昏黄的房间内,有些失神。
她知道她又要丧很久……
茫然片刻,环顾四周,目光便静静落在床头柜一盏暖黄色台灯下,那一盒小小的哈根达斯冰淇淋上。
沈淮之第一次带她开房,是在“盛安购物中心”上面的酒店。
第二次便是在这里。
同今天一样,在他工作之余抽出两三小时空闲,喊她过来。
酒店准备了小小的欢迎礼——在落地窗边的小圆桌上放了一小盘水果、一块小蛋糕和一盒冰激凌。
沈淮之喜欢捋她的长发,十指穿梭在顺滑的发间,像是穿梭在一条冰凉的河水,问她:“吃饭了没有?”
她说:“没。”
沈淮之道:“没吃饭啊?要不要先下楼吃点东西?”顿了顿,又开玩笑似的道,“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
他的语气温柔,指尖也温柔,把她的头发顺到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