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91)
他那会儿正修剪院子里的花草,回我的时候头也没抬,枝叶蹭蹭往外蹦,我把那些叶子埋在土里,边埋边绞尽脑汁地想,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摇椅上跟人聊天,我跑过去说:“叫其其!以后要是再养的话,就叫林林,米其林。”
“你就离不开吃的。”
“不是,米其林轮胎。”
“……”
“好不好啊?”
“好。”
我兴冲冲地回过头,才发现跟他说话的是他妈,收敛了兴奋的表情,“阿姨好。”
她笑着回应,指了指餐盘里的各种坚果,让我吃,我伸手拿,他突然拍我手,他妈说:“干什么,让她吃。”
“她玩泥巴。”越过我通红的手背,把我那几根沾了泥巴的手指往上一抬,随后看我,“洗手去。”
“哦。”
洗完手,没立即出去,透过窗户往外看,冬日的阳光正暖,摇椅上载着年少的时光,坚果的香味让胃暖洋洋的。
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啊。
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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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才知道另外两个朋友是谁。
宗闲把包厢布置得花里胡哨的,记江亭那么清雅的氛围,愣是被她搞出粉艳KTV即视感。
关键我的人形立牌放在最中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抓拍的,我那样子低头哈腰的,恰巧这会儿那几个男生走进来了,宗闲一脸兴奋等着我夸奖,我问她这像什么。
那几个男生除周屿焕之外,都到立牌那儿遛了一圈,她一开始说最多像迎宾,但琢磨了那动作好一会儿,自己默默把立牌转过去了,怕晚一点警察叔叔来这里扫黄。
“这是人能布置出来的?”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
“你还委屈了,但凡有点审美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她还想回怼,见蛋糕上来了,就催我:“快许愿,我饿了。”
顾江述点了蜡烛,小胖去关灯,我把生日帽戴头上,没想好许什么愿,就来个最朴实的。
希望我能考上好大学。
不不不,还是希望外公外婆周阿婆长命百岁。
外加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刚在心里说完,宗闲那烦人的声音又响起:“你念经呢?蜡烛都灭了。”
“给你超度呢。”
“哥!你看她!”
她哥并没理她,在拆刀具和蛋糕盘,第一块蛋糕塞她嘴里,她就安静了。
不一会儿开始上菜,宗闲问:“你是不是真不会喝酒?”
我看了对面那两人一眼。
小胖说:“对,她真不喝酒。”
顾江述:“也不爱夜不归宿,很乖。”
宗闲倒了满满一杯酒,“哥,她成年了,总能喝了吧。”
“你问她。”
她看我,我说:“一点点。”
她把那杯酒推我面前,小声说:“少装。”
一来二去,我真被她灌不少,有点喝嗨了,到最后自己找酒喝,周屿焕把我的酒杯倒盖起来,看了宗闲一眼,宗闲耸肩,“我给她倒水行了吧。”
做的事挺客气的,但脸上真幸灾乐祸,似乎是终于灌到我了。
回去的路上我整个人都很懵,靠在周屿焕肩膀上,意识越来越模糊,偶尔断片,零星的记忆是他送我回家,把礼物放我床头,身子要直起来的时候我勾住他脖子。
“周屿焕,我今晚喝了点酒,不是不是,是宗闲灌的。”我吸气,“我能不能亲你一口,就一口,不咬你舌头。”
他半俯身,没回答,我鼓起勇气,碰了碰他嘴唇。
很短。
一秒?两秒?
我后悔了,我刚刚应该做变态的。
好想尝尝他舌头什么味道。
“好了,你走吧。”
我抬手关了灯。
下一秒,他的呼吸猛然凑近,我的一口气吊在半空,随嘴唇的半开,丝丝地跑出去,接着腰被搂,发丝被五指穿过,后脑勺被压着。
不是刚才的浅尝辄止。
尝到了。
第34章 沈叙
以前过年,我们家都会收到来自周家的重礼,今年没了,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过年的活动我没心思参加,亲戚之间的往来我也不想露面,我妈天天催我出去,给我衣柜里添新衣服,化妆品一套又一套地往家里拿,我一点打扮的心思都没有。
初七那天,我妈让我跟她一起去上海参加一个展,正在我房间劝着呢,接了通电话,不耐烦地说:“又摔了?那这次怎么办,不会要接来家里吧?”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扶额头,“你家又没兄弟,自己么又不回来,还不是让我妹妹帮忙。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抓紧回来一趟,我妹也不是你家丫鬟。”
挂电话后,她脾气差得很,吼了一句:“快点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