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53)
杜迦佑一脸不爽地从洗手间回来,“真的,没遇到过这么巧的事,还是你告诉她我们在这儿?”
他把笔放下,朝洗手间看了一眼,沈叙正好出来,也朝我们看。没几秒,他掏出手机,关闭了定位功能,问我懂了没,我说懂了。
杜迦佑伸了懒腰,“走,跨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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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是一家私人订制会所,里面跨年气息很浓,宗闲那波人早到了,已经把室内沙滩布置得有模有样。
暖气足,我把外套脱掉,他的卫衣有些大,我把手缩袖子里,朝里面哈了两口气,闻到袖子处有股烟味,“你是不是穿这件衣服抽过烟。”
我把袖子放在他鼻尖,他闻了一下,打了个喷嚏,“你手上有什么东西?”
“没啊。”
他把袖子往下拉,从我指尖揪出一根头发。
然后是肩膀上。
再然后是衣角。
最后捻成了一小撮,放在我面前。
我无语。
这头发掉得跟得癌似的。
他并没杜迦佑说得那么挑剔,而是打了个结,路过旁边的垃圾桶时随手一扔,“穿着吧。”
他说得随意,过口不过心,秉承着礼物的一部分,迁就我,忍让我,但我感觉我快死了。
我看过他对沈叙细心呵护的样子,看过他在她身上流的汗,然而他们分手,我近距离观察他的一身碎渣。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虐的。
很糟。
他符合我变态心理的每一个要求。
我到沙滩上坐着,宗闲在拉彩灯,她让我没死就挪下屁股,我挪了。她又喊:“你没死就来帮忙好吧!”
“我死了。”
她吐了一连串的脏话。
进来了很多人,一下子热闹起来,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周屿焕,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蓝帽黑衣灰裤子,坐在那,腿伸得长,身上有股难得一见的慵懒劲儿。
他身旁的朋友开了酒,给他递一瓶,不远处又走来几个姑娘,其中一个在他左侧的空位处坐下,问他喝的是什么酒。
他把瓶身一转,“IPA。”
“好喝吗?”
“还行。”
“给我尝尝。”
那女生伸了手,在他对瓶吹的情况下,这举动太明显了。
我低头挖沙子里的小木棍,宗闲在我身旁坐下,“他没给。”
“什么?”
她“切”了一声,“那酒他没给,他挪位置了。”
我抬头,周屿焕已经走到杜迦佑身旁,跟他一起捣鼓投影,我继续挖,“没给什么?”
“这不是你暗戳戳骂我的时候了,现在跟我装纯呢?”她手里拉着彩灯,盘腿坐在沙滩上,“有件事,但是我俩关系没铁到这种地步,我还不打算告诉你。”
我白她一眼,“神经。”
荧幕亮了起来,周屿焕在调清晰度,沙滩被这片光照着,我更能看清宗闲的脸,她说:“我哥是不是特拿人。”
我没应声。
“他拿谁都能拿下,可偏偏在沈叙这棵树上吊了几年。沈叙这个人不讨喜,规矩太多,心眼太小,她看不上我,看不起杜迦佑,成天还扒着我哥作来作去。但她就想不明白,我们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能跟我哥走到最后的,肯定得是我们这群人承认的,她明明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群体的规则怎么玩。”
“这是暗示?”
她又“切”,“这是让你打退堂鼓,光是我这道坎儿你就过不去,别说老杜了,他这人脾气大得不行,有时连我都看不惯,你省省。”
“你省省。”我抠出一个碎贝壳,又埋了回去,“八字还没一撇你就给我立下马威了。”
她好像特别享受跟我对峙的样子,把那个碎贝壳又挖了出来,“你比沈叙有那么一点意思。”
随后她拉了一个人布置彩灯,又跑去周屿焕那里要礼物,周屿焕跟她说了什么,朝角落一指,她拿了两份过来,扔给我一份,“给你的。”
我拆开,是一支蓝色钢笔。
第22章 沈叙
奶奶腿又伤了,这次她没待在杭州,回嘉兴去了,那是她的老家。我妈让我跟过去照顾两天,我说我有事,她说你当年还在医院照顾了一晚上。
我老老实实地收拾衣服跟奶奶过去,她住的是老小区,没有电梯,上下楼特别困难,到了楼上之后,我就没让她下来,吃喝都出去买回来。
有一天我去买早饭的时候,遇见了高中同学,他上了大学就跟爸妈搬到这里了。他见到我热络地打了招呼,本来就是点头之交,但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问:“你跟周屿焕掰了啊?”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问他听谁说的。
“我看见的,半个月前,周屿焕跟一个姑娘到嘉兴来了,那天正好我妈生日,我跟我爸一大早出来买菜,看见他俩在一家包子铺吃早饭,两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像是一晚上没睡似的,我一开始以为是你,想过去打个招呼,走近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