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32)
“我的身体里建造了一栋房子,
它有头有手有脚,
头脑总是不停飞转,
手脚总在忙碌,
要为自己涂抹合意的颜色。
我的身体里建造了一栋房子,
它有一双咕噜噜的黑眼睛,
稀奇地张望周围,
我的黑眼睛却看不见光明,
因为它躲藏在我的体内。
我的身体里建造了一栋房子,
在我休憩的时候,
会悄悄生长翅膀,
顺着我的腹腔飞越——
囚禁了它的爱。
我的身体里建造了一栋房子,
那墙壁上绘满过去、现在的图画,
在房内的中间树了一面镜子,
镜子上清晰地印上我的脸、我的脸。”
“就像田地里的一截尾稻,
拖出马尾随风摆荡,
饱满的穗粒挡住观赏着的视线。
就像路边的伸着笑脸的狗尾花,
簇成一团紫色的夕雾,
笼罩山脚下的丛林。
山林里的哨声不用猜测,
又是那精灵的欢鸣。
你踩住山老爷的胡须,
俯瞰白色的掠影,
那匆匆而过的莫不是你青春的年华?
那顺手溜走的莫不是句芒的沙漏?
仰望天空,
时钟已经为你停止转动,
时间已经为你凝结,
一阵花香,一阵树动,
犹如这不朽的记忆。”
“我梦见了一座火山,
红色的天空熊熊燃烧。
我梦见了一片雪地,
呼出的气息凝结成一道尖锐的冰锥。
如今它已不再化为仕女的发簪,
插入诗意的暮霭,
它是阿季卢尔福佩戴的饰品,
是炫耀高贵、荣耀的宝物。
在那个穿梭过的光怪陆离的时空,
在地狱之门为人类打开,
土库曼斯坦的烈火已燃烧了44载。
在一种言语行将枯萎,
我的双眼长出了一棵树,
一边结着清明的果子,
一边结着虚妄的种子。
我的周身被火舌吞没,
煅烧曼莎珠华的卓姿。
在我的心底结出一种禅思,
亦或醒,亦或梦。”
机器以跳跃式的飞行方式前进,时空运动变成一条折叠曲线拉短两地之间的距离。艾玛Ⅱ再次从时空中跳出进入到于楼珈的家中,此时已经是深夜,万物都以休息。
“这家伙弄来一具尸体陷害我……”梦里于楼珈嘀嘀咕咕地说道。
于楼珈在梦里梦见罗枫朝自己走来,她高兴地要拉住他的手,罗枫甩开她的手声称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于楼珈急得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TA紧紧抱住他和她诉说诉说衷肠,罗枫笑了说:“回去吧。这个我不是真正的我,我早已被封存在记忆里,他们害怕我做出出格行为。”
第 29 章
于楼珈醒来时,看见费泽成侧坐在椅子上想心事,他生有一双黑云母般黑色的双眼,静起来它是天空中遥望的水月。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忧愁。单看他的眼睛,生得秀气有余,五官组合在一切全然起了变化。如果平时不笑的话,他的眼神看着像是锋利的刀刃,能划破亲近自己的人的肌肤,冲淡了他因过于俊美模糊性别的容颜,显得与人疏远。好在费泽成爱笑,把自己心事藏在了笑脸后面,消减了面部的不屑表情。他的侧脸线条硬朗,好似古罗马人盖乌斯·屋大维的雕像。线条从饱满的额头游向高耸的鼻梁,他的鼻端有些尖锐,丰盈的嘴唇容不得多余的线条描画,多一条显得累赘,少一条则显得单薄。一团明光缩在他的背后,将他周身的线条弱化得有些虚幻。他没有发觉于楼珈的苏醒,一条胳膊横在搭脑①上,保持静止的状态。
于楼珈偷偷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她有一个疑问占据着自己内心,这个人是怎么进入自己屋子的?看他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怎么躺在床上呢?是他把自己扶到床上的?这家伙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眨了眨双眼,她试图将断片的记忆衔接,无奈她的企图泡了水。
于楼珈因为思考过度杠得头部胀痛,她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住费泽成想:“如果他对我做出越轨的行为,我要剁了他的手。”
于楼珈没有被眼前的美男子迷惑住,对于内心世界破损不堪的她而言,别人美不美跟她毫无关系。她的情感是冰冷的,也是死的,没有人对方能做到将她的心截成千百段。她在冰冷的世界徜徉过久,除了罗枫给过自己温暖,其他的人从未对自己伸出援助,他们践踏她的尊严,她也可以毫不留情地取走对自己抱有各种意图的人的性命。
段美琪有一次毒打完于楼珈,见她没有流下眼泪,这个不会哭闹的小女孩只会增添她虐待她的欲/望。她言语恶毒地辱骂于楼珈,讽刺她人格残缺不齐,连应付别人的把戏都学不会。
于楼珈对段美琪失望透顶,她曾经爱她,现在她也有些惧怕她,她没有弑母的想法,因为她赐予她名,又养育了自己十几年,这份恩情她不会用恨意抹杀掉。于楼珈给自己量身定制了一间牢房,她躲在里面不再出来。她给自己的孤独贴上标签为:“自由意志”。那些巴不得看她笑话的人如今只能失望地待在一边,她还好好地活着。她不喜欢和他们乃至任何一个人交往,他们对自己的虚情假意让她感到恶心。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都是平庸者,被时间淹没了自己初时的梦想,在粗鄙、乏味中消耗殆尽自己的生命。
“无能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好,化为尘土的作用好过当废物。”她的脑海有一个童稚的声音说。
林婕婕消失了,于楼珈的体内又衍生出了新的人格,现在那个白色的小女孩不分场合得要从她的身体内冲出。白色女孩是于楼珈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是罪恶的衍生,美好与邪恶互为敌人,也是同胞的双生子。
自从鸟骷髅头的男子给她发出照片以后,她的大脑活动得比过去频繁许多。她假想过许多可能,再一一推翻它,她也有列证相反观点。
每晚于楼珈夜不成寐或许是加速自己人格分裂的因素之一。现在这个时刻,假寐的于楼珈不断从海马区搜索、整理有可能被遗漏的重要记忆:昨天下午她打算晚上去云骥家里探听虚实……后来呢?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她无法唤醒沉睡的记忆,更不可能知道费泽成抱着她回来时抹去了她的记忆。
于楼珈的强行回忆没有起到好效果,她钻进死胡同里一直在原地打转。神秘的鸟骷髅头是敌是友?尚且不明。做个假设,如果云骥的身份是假的,那么刀哥的身份也有可能不是真的?于楼珈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有许多奇怪的假设?
她坚持一个信念就是找到罗枫,如果没有罗枫,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在与罗枫恋爱之初,有人嘲讽她的天真,她没有物质的观念实在难以存活世间,没有物质的爱情是仙子般的不切实际。即使他们是为了敲醒沉睡着的自己又能怎样?对于楼珈而言,平庸者才会为首推物质,因为资质平庸无法企及不可遥望的东西,只好退求其次,也希望别人和TA一样。
她,于楼珈完全可以轻松抓住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金钱,她完全有能力解决。唯独真情可遇不可求,她抓住了希望就绝不会放手。
希望成了她脱离黑暗的救命稻草,是根治自己的良药。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她对罗枫的爱变成了病态的占有欲,她不喜欢任何人打搅到他们。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追查到罗枫的下落呢?”于楼珈苦闷地想,“我一定要静下来,好好地静下来。”
她的脑海中一直闪现带血的鸟骷髅头像,那家伙……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自己的头一直像炸开了一样。鸟骷髅男子一直向自己挑唆,说罗枫背叛了她,现在她的信念战胜了阴谋。她清楚罗枫的为人,否则他不会赶到自己身边,阻止她杀死刀哥,他在担心自己。
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有关罗枫和别人厮混的闲话。鸟骷髅男子“慷慨”地给了她三段视频,是她拿叉子扎伤刀哥的视频,诱导自己通过洛钰寻找到云骥的家庭地址。
三段视频都有问题……是重新编辑过发给自己的……她绝对没有杀人。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难道是要把自己推向深渊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热情,若不是心怀鬼胎,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原因牵引他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