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25)
洛钰是个看钱办事的人,谁给的酬劳丰厚谁就是他的亲爹。他名字叫得再文雅,也是不折不扣的市侩者。于楼珈打心底鄙视这种明明落俗偏要为自己树碑立牌的人,大概能入于楼珈眼中的人没有几个,她给了洛钰一沓子钱作为报酬和封口费。洛钰很快告诉了她这样的话:“要找到‘教授’很容易,我可以马上给你地址,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去见见那名叫刀哥的男子,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发现?如果说有疑点的话,是刀哥房中的那个物摆,直觉告诉于楼珈它和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挂钩,它也是造成罗枫失踪的原因吗?于楼珈的疑问一点点扩大,以致于常使自己坐立不安。更让于楼珈生疑的是洛钰的建议,他一早知道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事一样。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了别人手里待宰的羔羊了?
她踏进“秋韵公馆”等同踏进他人的视线范围内,在规定好的时间内遇见了设计好的人和事情……墙上留印的的文字同样浇烫自己的双眼,像是有人布教做出的宣传。她的一系列行为是被人诱导的结果,即使现在走进“绿嘴莺”也难保不是别人精心策划的结果。想归想,她还是如期行事,没有因为自己的怀疑搁浅计划。洛钰今天给了自己情报,她猜测洛钰同时收了另外一个人的钱,才对自己故弄玄虚。否则为何一定要等到她找到刀哥以后才给自己“教授”的地址?她也向他打听了给自己照片的隐匿者的真实身份,无所不能的塞努诺斯失了手,他委婉地告诉于楼珈自己技穷没有查询到于楼珈想要的信息。
“圣黑豹网站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于楼珈出手阔绰,洛钰喜欢和她这样的人打交道。平时都尽量尽快地满足她的要求,现在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给自己正面回答。也许是对方段位过高,事先做好了精心安排,她问的这个人他确实不知道,也无法査知。
“善与隐匿的小耗子。”于楼珈带有几分怒气想。
“6单元B座吗?”于楼珈在心里想了一会儿,这个洛钰确信没有骗自己?他既然同时收了两个人的钱,那么意味着给他钱的人是操纵黑幕的人,罗枫的失踪以及整日待在她屋外监视的人恐怕也是早有安排。如果说早期因为新闻热炒的新鲜度使他人有蹭热出名的想法外,那么现在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也是为了博名声?而这个名声又是谁给的呢?她于楼珈并不是名气盖顶的人,畅销小说的作家?或许不久便日薄西山。
“绿嘴莺山庄”的设计具有不易辨识的维度问题,给于楼珈造成视觉上的错误,让她差点无法辨别方向。于楼珈很快镇静下来,她对传说中的富人住宅区有些诧异。印象中的住宅应以舒适为主,造出这么奇怪的建筑倒不像是为了居住,而是为了隐藏切中心脏的要塞。也或者是自己疯了,才会产生诸多的幻觉,真实的“绿嘴莺山庄”大约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自己清醒的时刻将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她会被黑暗吞灭,无法走出重围。
她在一栋哥特式迷你城堡前停下,她反手推了推窗户,紧闭的窗户纹丝不动。这个时候云骥大约还在入睡,好戏将要上演了。她从身上掏出卡片准备开门,门没有如约打开。原来这个门上的是电子密码锁。根据人喜欢重复的习性,这个密码会是“ABAB”、“BABA”格式还是“ABCD”格式呢?又或者用的是九宫图格式。于楼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头又疼了起来。
人们设计密码的初衷是将闯入者挡在自己的范围外,不让他靠近自己干扰到自己,可惜世上总有一些爱探听别人隐私的人。她不擅长解除密码,那么最直接办法是爆破,她在门上装了一个小型雷/管把门炸开,直接闯入进去。怕惊动了屋内人也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在雷/管上安装了消/音/器。
于楼珈打开手电筒,一束白霜般的灯光散开,照明了室内。她朝屋内走去,这是一个三栋楼的别墅,她沿着楼梯上楼一间间打量,内部结构极其简单,甚至没有人类居所应有的温暖。餐厅是一张木质的枣红色长条桌子,左右两边各摆了三把榉木椅子,桌子的一头一尾则摆放了一把,桌子上摆放一个淡蓝色波浪纹的珐琅彩花瓶,花瓶里插满了细小的、洁白的满天星,配以银绿色的卷柏。厨房和卫生间,以及每个房间房门上方设计成半拱形连接一块,像是上下起伏的波涛。墙壁用白色的乳胶重新粉刷过,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装饰成分拥挤在墙面上。屋内也没有几样家具,显得屋子格外空旷。如果住所能比喻成一桢电影画面的话,那它给人的感觉是阴郁的,每一个角落的陈设都让人看了不那么地愉快。和刀哥的房子一样,别墅的墙上也印有奇怪的文字。
“与死亡最接近的是赞美的洗礼,用永暗结束丑陋,让思潮鼓噪卑劣的灵魂,无休止地在三途河悲鸣。”
“快点觉醒,将你的身形交给提丰,让野兽吞食你的身躯,你将给对方巨大的意志,你将为此不朽,获得永生。”诸如此类的文字还有几处。于楼珈记得刀哥勒西是云骥手下的一条狗,他们的房屋内部装潢毫无差别大约能猜出一点,勒西说自己觉得装潢很酷才留了下来,说明那所房子的主人原本属于云骥的。
她走过每一层楼,每一层楼的内部结构仿佛复刻前一层。这次扑了空,云骥不在家。于楼珈一一查找,排除异常。罗枫会不会在里面?于楼珈不敢肯定。她上到第三层楼,屋子中央摆放了一张乳白色的双人床,床头上方打了一个四四方方原木色书架。书架上摆放了几本硬壳书籍,大部分是工业结构学方面的书籍,另有几本是弥尔顿的《失乐园》和但丁的《神曲》、阿尔贝·加缪的《修女安魂曲》等等,书架中间摆放的是一个怀抱白色人偶的小鸟。
第 23 章
又是抱着娃娃的小鸟……都是一样长着笨拙的大嘴,鸟的头被硕大的嘴挡去了1/2。若不是于楼珈自信将自己的不幸童年的经历埋藏在自己心窝里,她一定会怀疑那些人做这只怀抱娃娃的小鸟是为了讽刺自己,这只鸟和勒西床前柜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小鸟身上的羽毛七零八散的稍微碰触便要掉落的样子。
她盯住小鸟,一只手覆盖嘴唇上,两只眼睛不自然地眨动了几次:“这可是意外地巧合呀……巧合得让人胆战心惊……”
于楼珈的食指反复磨蹭上唇,唇上被她无意识地磨蹭得发红。她的脑子只被一件事塞满,那就是云骥卧室内的小鸟出现得有些蹊跷。她琢磨了一会儿,勒西床头柜上的鸟和云骥书架上鸟的物摆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事实并非那么简单,它们贯穿一块是故意要人注意它的存在。为了检查得更仔细于楼珈朝书柜前进了几步,如果说这只小鸟与她无关,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鸟和人偶几乎代表了她的两个精神状态。小鸟是她残存的仁心,小鸟死了她内心的美好也在急速崩坍,而残破的人偶是她精神分裂的开始。
她被神秘人牵引到这里,让她看到它们,用残缺不齐暗示自己,她与它的关联……这个“教授”是看了自己的书得到了什么启发吗?可他的书架上没有一本她写的著作。怀抱人偶的小鸟,它出现得过于唐突。于楼珈一直怀疑自己是被卷进了精心策划的漩涡里,背后的策划人她起初怀疑是费泽成,尤其是自己看见了勒西和云骥房间内的小鸟桌摆以后,她更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她只和费泽成说过小鸟的事,而他似乎也知道跳舞娃的事情。给她发匿名信的人也知道她的历史,是否是穿凿附会她不好说,可它们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地摆放在这里。罗枫失踪了三年,三年中她不能得知他的下落,她也请过洛钰帮她寻找罗枫的下落,和警方给出的答案一样,他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痕迹表明他在哪里。
三年来她从没有放弃过寻找罗枫。她心爱的丈夫走了,没有回来陪她去看音乐会,听她喜欢的剧目《我美丽的阿玛丽莉》。如此爱他的她怎么舍得放他离开自己的身边?毫无下落的人在三年后由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揭开谜底,这时那位叫费泽成的男子也借机接近自己,并成为了自己的邻居。如果说一切事情与他无关,说什么于楼珈也不会相信。或许费泽成便是“教授”,又或者是那名神秘人,又有可能神秘人和“教授”是一个人。于楼珈的假想在脑中急转,能变为几百字叙述的推测在她的脑中不过是急速转了几道弯,又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