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168)
舒晚不觉一颤,下意识地就去看易辞洲……
他却依然垂眸不语,淡定喝水。
——廖霍:“他都要订婚了,为什么不直接放手?这个女人当初是他自己不要的!”
——廖鸿宴:“他不要不代表你就能要!你搞搞清楚,这场联姻,只有他自己能搅黄,阮家闹不起来,这样才保得住那个女人!”
——廖霍:“爸,我把她带回香港,也能护她一辈子。”
——廖鸿宴:“但你觉得易辞洲会善罢甘休吗?你强行把人留在身边,他那种性格必定你死我活,我们在内地的大部分产业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垮,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非要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痴线啊!”
冗长的沉默,
——廖鸿宴:“怎么不说话?”
——廖霍:“我做不到,我太喜欢她了……”
——廖鸿宴:“做不到也不行!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女人,你不还的话,我帮你还!”
对话至此戛然而止。
易辞洲收起手机,沉沉吸了一口气,深坐在沙发里,既不说话也不表态,就等着她的回应。
舒晚眼眶越来越红,强忍着的情绪也几乎濒临崩溃边缘。
她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廖霍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也知道了为什么她明明走进的是廖霍的酒店,迎接她的却是廖鸿宴和易辞洲。
廖霍在廖家和她之间,被迫选了廖家。
他现在可能连香港都出不去,哦不,估计连家门都出不去了。
呵呵……
呵呵呵呵……
多么大的一个鸿门宴啊!
摆得整整齐齐,每天好吃好喝伺候她,却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她失去防备卸下包袱之后,慢慢地收紧,直到迎来猎食者。
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往往一打响就有一方惨败而归。
虽然舒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但易辞洲肯定不是败的那一方。
她咬着下唇,眼中满是不屑的恨意,妄图反败为胜,“易辞洲,我不过才‘死’三年,你都要订婚了?”
虽不愿提及这个,但还是要面对,他抵了抵下颌,耐心道:“这是爷爷安排的,不是我的意思。”
舒晚冷嗤一声,撇过头去,“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好歹你把戏做足了,守了三年的丧。”
易辞洲口中苦涩,他放下茶杯,缓缓踱步走到她面前。
“阿晚……”他低下头,耐着性子轻声细语道:“如果不是廖霍把你藏起来了,我不会让你消失那么久。”
舒晚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可是不管怎么缩,这个房间就只有这么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冷冷看着他,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廖霍,你可能真的要守丧三年然后另娶新欢了。说到底,我还是你的绊脚石呢……”
易辞洲沉吟片刻,似是怕惊吓到她,他的声音都格外温柔,“我可以毁约。”
“毁约?”舒晚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然后避开他的目光,垂眸冷声道:“易总,你这是联姻,不是娶我这么个聋子。你要考虑的,可不光光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要不然,阮家不会执意要把女儿嫁给你这么个刚‘死’老婆的鳏夫。”
众所周知,阮音是阮家独女,背靠万华地产,可谓是门当户对。这种联姻,充斥了太多的利益,各种关系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易辞洲知道她在激他,他却偏偏不顺她的意,阮家如何,廖家又如何,从他彻底成为易辞洲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从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爬出来了。
他波澜不惊,据理力争,试图打压也试图安抚:“阿晚,我和廖霍不一样,他光是妈就有五个,兄弟姐妹更是无数。”
舒晚问:“所以呢?”
易辞洲沉声继续:“他有廖家一大家子的顾忌,而我没有,他不敢和整个家族抗衡,而我敢。所以,不过就是订个婚,老爷子能订下来,我也能退回去。”
就像廖鸿宴说的,这场联姻,只有他才能搅黄。
他果敢专断,连易宏义都镇不住,这次的联姻他愿意后退一步,不过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实权,一旦他染指整个易氏集团,和阮家的联姻就是一个泡影。
然而舒晚已经看透了他的“良苦用心”。
她嘲讽般勾了勾嘴角,嗤笑问他:“哦,我懂了,你又要故技重施?就像五年前,老爷子能把我硬塞给你,你也能弃我不顾,让我忍受一年的空房,让我听了那么久的冷言嫌语,最后让我一个人在火海中失去我们的孩子……”
她的话,太冷太凉,就像一场没有情绪的幻灯片放映,勾扯着以前的那些回忆。
易辞洲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脸色刷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