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的人都知道她曾经被隋家收养,解除收养关系后,在跟小隋总恋爱。
虽然会有人说闲话,但又不犯法,别人也管不着这闲事儿。
苗苗天生就跟客房部的女员工不对付,瞧叶意不大顺眼:“她跟你长得有点像,不过命运真的天差地别。”
大家都说她跟叶意有点像。
叶难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叶意。
是有点像。
像得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一个子宫里长出的两朵花,非要抢营养抢得你死我活。
连实心眼的小沈都在一边插嘴:“她好婊啊,酒店的高层被她勾搭了一个遍。”
叶难眉心一夹:“不说这种事。”
酒店这么大一个生态圈,能者居之,不可能每个人都干干净净。
叶意工作上没被人抓到把柄,损害到酒店利益,也没人辞她。
苗苗哼了一声:“听说她把她妈也弄到酒店里来了。”
“还有这事?她妈在哪个部门?”
酒店的挺多员工其实都靠内推,外聘的还是少数。
但推荐的大多数是年轻人。
尤其是他们这种白金五星酒店,员工要么年轻貌美,要么有一技之长。
叶意的妈妈不知道多少岁,能干什么?
“客房部下面,负责清扫楼层,扔垃圾。”
叶难“喔”了一声:“还行吧。”
苗苗有点不满:“她妈妈生病了啊,生病了还要干活多累。”
叶难有点诧异,生病了不休息,还弄进酒店干这么累的活?
这么一想之后,她又赶紧打住,这样想,有点何不食肉糜。
也许叶意家里有困难呢。
练完操之后,苗苗和小沈她们簇拥着叶难往外走,客房部那边也挤在了员工通道里。
有点狭路相逢的味道。
叶意酝酿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跟叶难说话:“恭喜你啊,叶小姐,得了侍酒师挑战赛的冠军。”
叶难不想跟她有太深的牵扯,点点头:“谢谢。”
叶意忍着心里的憋闷和难受,气得心口疼,她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叶难的身份和她天差地别。
得罪了她,根本就是得罪了整个迦叶花园,迦叶酒店管理集团。
就算她平时能在客房部的员工面前逞威风,也不能去挑衅叶难。
她咬着牙,目送叶难带着一群侍酒师走远,气得想跺脚。
凭什么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运气那么好,被隋家收养,能跟小隋总朝夕相处。
解除收养关系后,还能跟他谈恋爱。
*
叶难赢得侍酒师挑战赛冠军的照片被挂在酒窖门口。
她每次路过都觉得挺羞耻。
跟隋嘉年说了好多次,想把相框摘下来,他都不答应,还说要把奖杯也要摆到酒窖卡座那边。
叶难趁着大家都进酒窖了,偷偷把相框摘下来,免得待会儿被苗苗叭叭叭嘲笑。
偷偷把相框运走之后,扔到哪里又是一个难题。
上面有她的照片,扔进垃圾桶,跟垃圾一块儿,想想都难受。
她一个人来到酒店后面的垃圾池,想要把相框上面的玻璃敲碎,把相片取出来,然后扔掉相框。
刚敲碎,溅起的玻璃刺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旁边一个阿姨喊着:“嗳,小姑娘,你小心点,别伤到手。”
她没来得及从里面抽出照片,就被抢了过去,对方笑着:“我帮你拿。”
叶难见对方带着橡胶手套,懊恼自己傻呼呼的,应该戴手套做这事。
既然对方戴着手套,她也没拒绝,盯着自己冒血的手指。
心想,这一受伤可不得了,隋嘉年又要生气,顾女士都要打电话过来问半天。
“来,照片给你。”
“谢谢,”叶难一抬头就愣住了,浑身发凉。
这张脸。
这张脸,就算二十年过去了,她都忘不掉。
遗弃她的女人,姓叶的女人。
老师狄索老是夸她记忆力超群,味道过一遍就能明确说出葡萄酒的产区。
可有时候她真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厉害的记忆力。
连被遗弃时候的每个场景都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女人一字眉,下垂眉尾,很有哀怨的苦相,就像是这辈子吃尽了苦头。
脸苍老了,明明比顾女士年纪小,却老了至少十岁。
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堵着毛辣辣的东西,发不出声音,指尖都在颤抖。
真是没想到,有些人隔了二十年都能重逢。
有些伤害过你的人,就算过了二十年,你还是忘不掉她。
“给,小姑娘,你没事吧?”
叶难接过照片,踉踉跄跄走了,连声谢谢都没说。
分明是最热的八月份,为什么却好像冰天雪地一样,让人觉得冷?
第49章 《男朋友图鉴》×4
隋嘉年下午去接叶难下班, 走到酒窖都没看到人。
打电话也不接。
苗苗一脸花痴地看了他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小叶啊, 她走了, 提前走的。”
隋嘉年点头致谢后,径直离开。
苗苗还拉着小沈的手,激动地要跟气泡酒里的气泡一样:“你听到没?听到没?小隋总跟我说谢谢, 好帅啊!”
小沈翻了个白眼:“人家小隋总和小叶热恋呢。”
“那也不妨碍我舔颜啊。”
小沈擦完玻璃杯, 看了眼轮班表, 没有她,也准备下班。
又有点不放心,追问苗苗:“小叶生病了吗?”
小沈叠好擦杯子的布巾,摇头:“不知道啊, 我看她走的时候, 脸色煞白,应该是来大姨妈了吧。”
“喔。”小沈看着隋嘉年的背影, 还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跟着去看看。
隋嘉年快步走出酒店大门, 拉开等在门口的林肯领袖一号, 对程叔说:“先回公寓。”
程叔“嗳”了一声, 调低空调的温度,问了句:“囡囡呢?”
隋嘉年抿着唇,转头看着外面江上的斜阳,有些不安:“不知道,应该是回家了。”
程叔咕哝两句:“年轻人就是爱吵架。”
按照他们腻腻歪歪的相处状态, 在程叔眼里,只要一分开就像吵架了。
隋嘉年也不是个爱解释的人,只盼着能早点回家。
*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玄关一双黑色平底小皮鞋胡乱扔着。
可想而知,主人一回到家,是如何踢掉两只鞋,换上拖鞋往里走。
他弯腰把叶难的一双鞋摆好,自己换好鞋,径直走进她的卧室。
没有隋嘉年入住之前,叶难的卧室非常少女风,连被单都是粉红色。
这都是顾女士培养的爱好,一直把养女当成小公主宠着。
隋嘉年住进来之后,台灯外壳的颜色换成了浅灰色,被单换成了深蓝色,就连沙发外套都换成了米色。
他一点一点入侵叶难的生活,占据她的喜怒哀乐。
掌控了她下班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以说,现在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囡囡。
现在,又有新的,难以掌控的,让叶难情绪低落的变故出现了。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边脱外套,解衣扣,一边走到床边。
向来睡觉不爱盖被子的人竟然把自己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他坐在床边,单手探了探叶难的额头,正常体温。
手没收回来,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拉开被子,把她从丝绸凉被里拖出来,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拍了拍叶难的后背,“隋雨霖又说不好听的话了?”
叶难眼角有点湿,靠在他怀里,手搭着他肩膀,有气无力地摇头:“没有。”
“不舒服?”
叶难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前,总算觉得寒意消下去了。
“只是想起了我的亲生母亲。”
隋嘉年半搂着她的手一紧,擦点她眼角的泪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一路向下,亲着耳朵,无言地安慰。
“怎么想起这个?”
他大多时候都不愿意提到叶难的母亲。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个渺小,无耻,绝情的女人,甚至不配出现在叶难的视线里。
她带给叶难的童年阴影,他和顾女士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不能消除。
只要想到这个女人,他向来平静的心就会充满戾气。
叶难不想说自己今天看到了那个女人,不想说她出现在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