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春水(4)
“临临回来啦!还认识晏舒阿姨吗?”女人保养的很好,三十过半的年纪皮肤依旧白皙细滑,穿着一席鹅黄色连衣裙。
宁暂临咧开嘴笑得灿烂,语气乖巧、嗓音又甜:“当然认识,晏舒阿姨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女人明显是憋不住被夸之后的开心,拉过宁暂临的手坐在沙发上:“小时候就像个洋娃娃,现在长得这么漂亮了。”
宁暂临生的俊俏,黛眉深目,鼻梁挺翘,有些幼态,五官带着混血感,深黑色的卷发散落在白衬的后面,有种英伦风小萝莉的感觉。
她白衬衣被扎进苏格兰小红短裙里,腰细的很,下面是一双纤瘦细嫩的腿,穿着蕾丝边短筒白袜子,蹬了双黑色漆面小皮鞋。
“阿姨才美呢。”宁暂临说着客套话,眼睛盯着的却是女人身后的少年。
严晏舒看到宁暂临的目光,侧身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小砚,你小时候天天和临临玩,怎么现在见到不吭声了。”
徐堂砚没说话。
宁虞刚笑着打圆场:“孩子都大了,腼腆。小砚得有一米八了吧,长这么高了。”
“一米八三了,这孩子喜欢打篮球。”严晏舒回到。
宁虞刚:“打篮球好啊,叔叔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篮球。”
小姑娘微笑着,仿佛对父亲的话表示赞同。
大人们总是能用一些再客套不过的话把场面撑起来,毫无意义、毫无营养,却是无可救药、无法丢弃的开场白。
一番交谈过后。
宁暂临知晓了为什么严晏舒离开台江八年,又重新回到几近失联的家乡。
当年两家作为邻居,徐家印的职位突然变动,被调离到外地,举家搬到了锦州,横发了一笔大财,于是在那里安家落户,与台江的所有关系基本都断了个干净。
徐家印还在台江时就想要个孩子,但严晏舒的肚子却一直没动静,看过西医,又看中医,中药就一直没断过。
终于,在前年有了喜,怀胎十月后,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次回来,是为了徐堂砚的升学,锦州高考突然换了新模式,为了能平稳的考个好大学,才想着把徐堂砚送回来。
严晏舒来宁家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宁虞刚照顾一下自己儿子,她不陪考,还要赶着回家照顾小的,只能把徐堂砚一个人扔在这。
宁暂临微微张嘴,卷翘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用无害的眼神盯住少年的嘴唇,嘴角挂着笑容。
“阿砚哥哥,你落这一个东西,还在我房间保留着呢。”
第2章 2 荔枝瓷釉 “阿砚,……
“小砚跟着临临去拿一下吧,我和宁叔叔谈点事。”严晏舒推了推自己儿子,示意他跟上已经站起来去拿书包的宁暂临。
徐堂砚看着她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旋转楼梯上,徐堂砚始终和宁暂临保持三个台阶的距离,低垂着眉眼,视线落在那双黑色漆面的小皮鞋上。
“嗒…嗒…嗒。”
小皮鞋踩在木质的阶梯上,规律的脚步声绕在徐堂砚耳边,旋转的楼梯是古棕色实木,年数太久,有些已经发暗褐色。
二楼是主卧,宁虞刚平常回家睡觉的地方。
往三楼走的那段楼梯,旋转的弧度更大,少年低头走着,看到连贯起来的几层台阶上,有溅散状的黑色类圆形的斑点。
他并没有仔细看,如果蹲下看,还能发现黑中带着红褐色。
三楼有四间屋,还有一块是半圆弧状凸出去,作为外露阳台,上面放了几盆花,只不过都枯了。
整个三楼,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画室,空着的一间并没有用,只是堆放杂物。
少女突然回头看他,咧开嘴灿烂地笑着,白净的齿是剥了皮儿的荔枝,冰得他牙疼。
“阿砚,八年了,你和小时候的变化可真大。”
眼前的少年高了自己将近一个头,身形瘦高,但并不显羸弱,反而有种体育生经常训练的挺拔感。一双浅茶色眼睛低垂着,刘海刚过眉梢,鼻梁高挺,嘴唇是上了淡粉色釉的薄瓷片,穿着件纯黑色T恤,整个人清冷又寡淡。
“我们不熟。”
他讨厌她这么亲昵地喊他,仿佛这八年从来没分开过。
对陌生人该有的礼貌,徐堂砚希望宁暂临也用在他身上。
她看见少年细长脖颈的正中央,喉结在滑动,很美丽。
宁暂临就是不知道,小时候喜欢趴在他身上闻的奶香味还在不在。
少女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将手里的书包放到座椅上,解开自己领口板板正正的第一颗纽扣,露出好看的锁骨。
以及,一条坠着黑蝴蝶的项链。
徐堂砚扫了眼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