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德也经常打她的电话。
清醒的时候,总是装的一副孙子样,拿爷爷来卖惨找她要钱。
但更多时是在喝醉了打她的电话。
经常在这种深夜,不停的打电话骚扰,拿她当酒后的消遣似乎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
那时她还没有给爷爷找到合适的看护。
陈保德打电话来,她总担心是因为爷爷有什么事。
陈树宜身体不好,劳累了大半辈子,老了大大小小的病缠身。
也没读过什么书,电话只会接不会打,耳朵也不怎么听的清楚。
老人家忘性大,又不习惯带手机。
电话打十次可能只有一次能接到。
有时候还会不小心按挂了或按成静音。
陈保国去世的时候留了卡给陈灿,里面是他和江槿的存款,钱不少。
卡一直是在陈灿手里收着。
陈灿在京榆,周家对她很好。
她那个时候年纪小,除了吃住很少有其他的花销。
陈保德看上了这张卡,三番两次用各种理由要陈灿给陈树宜汇钱。
陈灿小时候是跟着外婆长大,虽然跟陈树宜并不亲。
但她能感受到,那个性子和善连说话都很少大声说的老人是真心对她好的。
最开始的时候,钱很大部分都落到这个所谓的二叔手里。
后来到了初中,陈灿学聪明一些。
就专门请人去照顾爷爷,工资由她直接给。
期间自然是被陈保德搅黄了几个。
直到最后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看护阿姨,是他们同村的一个大娘。
大娘生的壮力气大,性格泼辣嫉恶如仇,加上她几个儿子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陈保德喝醉了打不赢也不敢打她,于是陈灿才这么安安生生的过了几年。
陈保德是最近开始重新骚扰她的。
那位大娘的小孙子出生,她辞了工作去城里帮儿媳妇带孩子了。
短时候很难再找到合适的看护人选。
所以陈灿没办法,只好把陈保德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她叹了口气,还是接通了。
陈灿:“喂?”
陈保德声音含糊不清的响起,带着浓稠的酒气.
“喂,灿灿啊…”
他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声音像混着一口浓痰一样含糊不清。
“周家对你这么好嘿嘿嘿,你让他们给我搞个工作…嗝搞个领导当当,你爷爷也放心不是…”
陈灿皱眉,温声打断他,“那你去和哥哥说。”
哥哥。
陈保德反应了一会,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张暴虐的脸,满身的戾气。
想到自己曾经差一点被打死,他酒气上了头,有些恼羞成怒。
“哐当——”
手机里猛地传来一片桌椅倒地的声响。
脏乱逼仄的出租房,酒气熏天。
桌子被踹倒,酒瓶加上各式各样的吃过的盒饭倒到地上,和满地的烟头混在一起。
陈保德瘫软在沙发上,像一滩烂肉,他脸色发红发涨,咧开一嘴黄牙。
“妈的小婊.子,我他妈是你二叔,我哥都舍不得动我,你敢让周家的那个小子打我.操.你妈的——”
陈灿皱了皱眉。
喝醉了就乱说。
周放见都没见过他,谁打他了。
看来不是爷爷生病了。
陈灿一秒都不想和他多说,平静的回他,“爸爸也舍不得打我,你不是打的挺起劲的吗?”
说完她挂断电话。
躺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
唉
陈灿翻出手机,翻到那位大娘的号码。
上次她给大娘发工资的时候,还打电话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娘其实也挺舍不得这份工作。
毕竟陈树宜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人好性子善,能做的事情他都不喜欢麻烦人。
她主要的工作就是和老人一起简单的做三餐饭,再陪着老人四处走走。
陈灿给的价也很合适。
她听儿媳妇说,城里头的正儿八经有公司的保姆都没她挣得多嘞。
再加上她在乡下活了大半辈子,实在是不喜欢去大城市里住。
和城里的儿媳妇生活在一起,生活方式习惯都不同。
整天就窝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出去没有认识的人,买菜都不会买,拘的人不自在。
她之前和陈灿抱怨了一会。
说和她儿子说好了等孙子满周岁了就回乡下去。
陈灿打开手机的日历,算了算日子。
还有九个月。
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唉
陈灿在床上滚了一圈。
她心里闷着气,觉得着开了暖气的屋里实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陈灿起身,踩着兔子拖鞋到窗前,把窗子打开,寄希望于外头冷风能把她身上的丧气吹散。
窗子一打开。
她探出一半身体,头往下垂,有气无力的挂在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