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她一点甜(10)
阮棉怼不过他,咬着唇,气不过。
“哇!”
程叙白突然惊叹一声,指着前方,单手拉住了阮棉的衣袖,“你快看!”
阮棉别扭地推开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瞬间有些怔愣。
雪山沟沟里立着一株红梅,傲立于狭窄天地下,花瓣颜色是鲜亮的,和白茫茫的周遭形成了强烈对比。
这幅画面就好像是某个遗世画者的信手涂鸦,傲雪红梅在冬风的吹拂下绽放,阮棉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生动的大自然。
她无法形容那个画面对自己的冲击。
忽然之间,她也想这样,不受尘世侵染,不问来时归路。
程叙白打量着四周,忽然在不远处的石头下面看见了一个小脑袋,丢下阮棉就跑了过去。
他直接逮着小男孩的耳朵走出来,“你个好小子,竟然敢离家出走了。”
“我没有离家出走!我是来见我妈妈的!她说会来的!”
小男孩声音尖锐,阮棉被唤回现实,看了过去,只见小男孩甩开程叙白的手,眼角还带着泪水。
他的手上抱着一个布娃娃,还有一张纸……
等一下!
这不就是刚刚在她门口那个小男孩吗?
程叙白似乎和刘小松熟络得很,这孩子完全不怕他,一直甩脸色给他看。
阮棉朝程叙白招招手。
刘小松一边推他,一边催促他,“你赶紧走!”
程叙白没办法,只能过来,“怎么了?”
“他说要等他妈妈是什么意思?”
程叙白眸子微凝,毕竟涉及村长家里的隐私,他不好告知。
阮棉看他这样子就了解了,说道:“我来和他说。”
她踩着厚重的雪,走得艰难,刘小松看到她过来,抵触更大,“你别过来!”
这孩子极其敏感,阮棉没敢再上前,只是慢慢蹲下来与其平视,举起双手,“好,我不过去。”
刘小松小手冻得通红,却依旧抱着怀里的布娃娃。
阮棉猜测,那应该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吧。
从小到大,阮棉被爱包围着长大,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程叙白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对一切事物敏感,充满敌意,无法第一时间给予情感回馈。
这样的孩子原生家庭大多不幸福。
阮棉把手放在雪上,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刘小松,耐心等待他冷静。
刘小松被她盯得不舒服,回过头来却看见她甜甜地对自己笑。
那笑容是有温度的,刘小松抓紧布娃娃,问道:“你笑什么笑?”
“因为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啊。”阮棉对着他说。
程叙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们两个人,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阮棉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那时候程氏被查封,他被迫辍学,在外面颠沛流离了三天,瘦得皮包骨的程老爷子在夜里哭着抱住他说,“是爷爷对不起你,希望你以后不要怪我。”
然后第二天,他们就被带上一辆豪车住进了阮家。
那会儿阮棉在外地上学,一年也就回来两次。
他们两个正式的见面应该是他那年生日。
所有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在,可是他根本不快乐。
生日宴会结束后,他跑到了程家后院哭。
从小程父和程母就争吵不断,每每那个时候他就躲在屋里哭,有一次被程父发现了,把他打了一顿告诉他,“是男人就要对所有人狠下心,包括自己,一辈子都不该哭。”
从那以后,他真的很少哭。
可是生日当天,他亲眼看到作为父亲的程父赌瘾又犯了,在巷子里被那些追债的人打到跪地求饶。
他从未觉得那般丢人与耻辱。
曾经威风凛凛的父亲跪在那些恶徒面前,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黑暗的角落里充斥着肮脏的谎言。
他跑回了程家,跑进后院想肆无忌惮哭一次。
那时候阮棉出现了,她没说话递给他一张纸巾。
阮棉临走前告诉他——
“以后想哭就哭,没必要躲起来,眼泪是你自己的,同情才是别人给的。”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到刘小松,忽然明白了。
“你看她,一直看我,像条癞皮狗!”刘小松目光看向程叙白,似有求助。
程叙白几步走过去,也蹲下来,“你说的这条癞皮狗可是我老婆。”
刘小松看看这两个人,居然被恶心到笑了。
他出来久了又没有吃东西,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
阮棉赶紧趁热打铁,“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回家去吃东西好不好?”
“吃完妈妈就回来了吗?”
阮棉不喜说谎,倒是程叙白坚定点头,“嗯,吃完妈妈就回来了。”
阮棉看他,程叙白只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就抱着刘小松往山下走。
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可能并不是残酷的真相,而是谎言背后那一星半点的希望。
前七章全改完了,前面改动很多,一定要重看一遍。
第8章 他的自尊
08.
冷冷的天,寒风刺骨。
苏沫被吓坏了,邬雅安慰她。
远远瞧着山上走下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走近才看出来是阮棉。
邬雅直接丢下苏沫跑过去抱住阮棉,“你要吓死我吗?!救援队都找到总监了,你怎么还往里走!”
刘小松把脑袋窝进程叙白的肩膀里,余出一点视线偷偷去看阮棉。
阮棉笑笑,转移话题,“有吃的吗?我饿了。”
“村长家里做了饭,让我们过去吃呢,说要谢谢我们给孩子做衣服。”
“正好。”阮棉快速地摸摸刘小松的头,“好把你这个小调皮鬼送回家。”
刘小松看到那么多人,羞红了脸,一直趴在程叙白的身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到了家村长赶紧把他抱到里屋去睡。
“小程啊,辛苦你了。”村长拉着程叙白的手,感激道。
“没事,村长,就是我……”
他没来得及说话,阮棉他们就招呼村长过去吃饭。
加上瑞派总裁苗玉,总共九个人。
校长媳妇一直在厨房忙活着,阮棉走进去,说道:“嫂子,不用做了,够吃了。”
校长媳妇一见阮棉过来,赶紧招手,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哎呦,姑娘,你快出去,这屋头里烟呛人得很。”
阮棉好不容易才听明白,摇摇头,“不呛不呛。”
她进来拉着校长媳妇往外走,“好了,嫂子,真够了,不用做了,我来帮你收个尾。”
校长和村长都站起来,“这怎么行,你们都是客人啊。”
苗玉看了一眼阮棉,凑过来和苏沫说,“你是怎么挖到这块宝的?”
苏沫神秘一笑,“羡慕吧?”
苗玉点头。
是挺羡慕的,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韧劲的,抛却程家二小姐的身份也不是个简单的。
阮棉回到厨房,审视了一下四周,凭借着自己的理解把锅里的菜给炒好端出来,又帮忙把火给灭掉,才出来吃饭。
苗玉站起来,作为领导说话。
程叙白只低头看着阮棉的手,一双细皮嫩肉的手上多了一个燎泡,多少有些违和。
吃过饭以后,几个人开始分配晚上睡的地方,村长家可以住三个人,邬雅阮棉和程叙白顺理成章住在这边,其余人被安排到别的村民家中。
邬雅没心没肺,向来一沾枕头就睡。
阮棉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直惦记着刘小松那孩子。
吃饭的时候听村长自己提起来那段伤心事。
刘小松的妈妈是隔壁村的,从小就爱唱戏,也是戏团子里的一枝花,当年村长经人介绍认识的她,刚开始两个人还不错。
后来生了刘小松之后他妈妈整个人情绪都不对,晚上偷偷跑进了山里,再没回来过。
其实当时第二天村长就得知她的消息了,有人送来了一袋子肉,是村里的猎户,说看到刘小松的妈妈那天晚上生生被狼咬碎了。
那会刘小松小,他又不能告诉他,只能尽力瞒着,可是他越来越大,这孩子到了晚上就吵着要妈妈,他都快没辙了。
阮棉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了件羽绒服,悄悄走出去。
院子里有动静,她好奇朝外望了一眼,就看到程叙白居然就穿一件薄卫衣,坐在地上蹲雪人。
阮棉推开门出去,被风一吹,都冷得有些打颤。
“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