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月光(19)
夜幕笼苍翠,山下高楼路灯亮灯缀成一条珍珠似的河流。远山相连,山脊起伏。
恍然想起来尚城的第一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夜,她大闹着要找母亲。
那时还不知病弱的母亲已经时日无多。
一晃多年,母亲的面容早在记忆中模糊,但那晚上被她形容为兽脊的山还记得很清楚。
楼下响起秦楚红的声音,又尖又细。
“哦呦,今天可不得了呀,是我们小公主叶予甯的生日呀,感谢各位来宾能赏脸.”
大概是用了话筒,声音穿透力很强,又带着她常用的口头禅。
温纵扯了下嘴角。
前些年她生日时也办派对,为了方便叶家夫妇给她吊金龟婿,所以自从与林徐佑有了婚约后,没人再关心她的生日。上回生日那天,正好被叶家留下,曼姨给她煮了碗长寿面,被叶斯瞧见了,便跟她说了句生日快乐,后来才有补礼物那出。
“今天呢,不止有这一件好事,还有一件的呀,就是诚邀各位参加我家君君与林家公子林徐佑的订婚宴,就在六月,具体时间会在请柬书名,订婚宴这么近呢,婚期也不远了,各位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呀.”
这么快就要办订婚宴?
温纵心慌,往前晃了下,下意识用手支撑,刚伤过的手更痛了。
筋骨被牵扯挤压的感觉。
她蹙眉,险些落泪。
冷风掀起耳边发丝,她蹲下身将自己埋在双臂之间。
太阳穴被碾过似的疼痛,擦了擦眼角,不知愣了多久,才到出去要了酒回房。
冰凉的液体进胃,逐渐蚕食她的意识,她开始东倒西歪,胡言乱语。
叶昀拿着冰袋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温纵将酒瓶抱在怀里,脑袋偏在一侧,额前发丝凌乱,半遮红晕,眼色迷蒙。
他走过去将酒瓶抽出来,冰袋扔过去,她乖乖抱住,比兔子还温顺。
“冰袋敷手,不是冰肚子。”
“小叔,我要结婚了,跟林徐佑。”
许是看见他了,温纵咬着唇,泪眼盈盈,愁容满面。
刚才叶昀出门也听见秦楚红那番话,大概知道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只是几分钟前还说自己没想法,一听见婚期近,立马掉泪。
叶昀乐了。
他逗她:“叫你嫁你就嫁——你怎么这么乖,嗯?”
却不想她真撒娇:“那我有不嫁的办法吗?”
她小兔子似的跪坐在摇椅上,一手扒着扶手,乖顺地抬头看他。
他就听见自己近乎蛊惑的声音:“有。”
“真的吗?”
“你可以逃婚,我帮你挡一程。”
“一程哪够。”
她嘟起嘴,活脱娇憨的少女模样,似乎对这个提议不太满意。
要是别人,话说到这种程度还不顺着台阶下,多少有点不识眼色了,叶昀大可一走了之。
今儿也是奇了,半天没挪动脚。
“你说怎么办?”他问。
温纵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瞧着就要倒下来。
叶昀上前一步,手护在她腰间。
却不想她直接将全身重量压下来,硬将他推到落地窗前,重重撞上去。
温纵脚还踩着摇椅,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挂他身上。
迷迷糊糊睁开肿得可爱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番。
“小叔,你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对吧。”
叶昀不甚在意地轻笑,“嗯。”
“我也不在叶家的户口本上.我们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
“嗯。”
温纵恍然抬眸,微颤的眼睫风云乍起,“叶——”
到底是没敢叫他的名字。
只是猛地凑上去。
吧唧一口。
“两程好不好?”她问。
第10章 月光“巧啊,小忙人,不知道你还得空……
也就是一秒钟的停顿,温纵被按住后脑勺。
极富侵略性的气息围绕脸前,她似乎才知道自己撩拨的是谁,下意识要躲闪,却被牢牢扣住。
叶昀手掌附在她后颈,轻轻摩挲,使她忍不住战栗。
但在他的征掠下,她仍然咬紧牙关。
他是很合格的猎手,猎物露出破绽前有足够的耐心。
赐予欢愉还不忘施加压力。
温纵感觉耳侧敏感区忽然被揉捻,神经内松懈一瞬,唇上忽然钝痛,她忍不住张口痛呼。
有什么便趁虚而入。
尼古丁,香槟气泡,木质苦涩香气,桃花与奶油的清甜,混在一起,裹挟神经。
落入陷阱,被侵略,被征讨,丧失意识,放弃抵抗,深陷沉沦。
大抵在海里溺死过一回,就这么回事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腰间酸软,向下一塌,叶昀才离开,手掌稳稳托住她。
他声音哑的厉害,“会勾引人了,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