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的背影,喉咙莫名的紧了紧,又涩又痒。
迟倦这一走,我身边就空了几个位置,不用猜也知道,都是往他那送的。
我也没忍住,抿了口酒,提着包就走出了蓝色港湾的门口。
夜风瑟瑟,我躲在过道里,目睹着前仆后继的浪蝶被他冷漠地推开。
这男人,可真冷啊。
别人都拿那样水汪汪地眼睛看他了,竟没能让他挪开目光一次。
反而找了个甜品店,对着里面精致的小蛋糕沉思了起来。
站他身边的那网红,脸有点挂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下,问道,“你喜欢吃甜的呀?”
迟倦没理她,指了指面前一样粉色草莓的蛋糕,让店员包了起来。
等拿到手里后,他仿佛才后知后觉地瞥了那网红脸一眼,声线很淡,“多少钱?”
网红脸喜笑颜开,“一百块。”
在这里,十块等于一万,迟倦的身价,网红脸琢磨了一下,十万块睡一晚,第二天再拿出去吹,啧,又赚回来了。
迟倦笑了。
网红脸也跟着笑,她没想到,高岭之花原来这么容易就能拿下。
可后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迟倦嗓音挺沉的,像是在开玩笑,可面上的神色过于凛冽,听的人压根没办法当做玩笑。
他说,“你照照镜子。”
就这么一句话,打得人措手不及、哑口无言。
大家都知道迟倦不是个任由人拿捏的角色,但却没想到,他能这样不给人面子。
网红脸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会再不要脸的继续纠缠。
我站在暗处,窥伺着一切,目光盯在了他手里的小蛋糕上。
我在想,谁这么有福气。
想着想着就忘了自己还躲着呢,情不自禁迈腿的时候,细高跟正好卡在了地砖的缝里。
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又立马捂住嘴,往角落里藏,可到底还是暴露了。
我对上迟倦那双眼睛时,看到了里面一闪即过的失望。
我知道他失望什么。
我入圈三年了,靠脸积累了不少的粉丝,但在圈内并排不上什么名次。
平时大家都叫我“小姜朵”,她们看到我总是可惜地啧啧两声,然后说“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我找人打听过,才知道那位叫“姜朵”的是曾经名声大噪的焚一老板。
缠绕她一生的两段恋情,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我当然耳闻过,我还嫉妒过。
这世上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一个能把豪门贵公子玩弄于手心又全身而退,另一个却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下,当一个傀儡,甚至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不过,我一点儿也不羡慕她。
因为姜朵死了呀,出国的那班飞机上失事死的,活活烧死的。
一寸骨灰都找不到了。
我抬眸,再次对上那双桃花眼,只是笑,并没有吭声。
迟倦把我拉了起来,隔着袖口的薄薄衣料,我感觉他应该很冷。
冷得手都冻僵了,却还在拎着那盒蛋糕。
我歪了下头,问他,“是草莓味的吗?”
这家蛋糕店我经常光顾,最畅销的并不是这块草莓慕斯,可它是我最喜欢的。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草莓,都是顶稀罕的事情。
迟倦低头看了眼那盒蛋糕,突然问,“你想要?”
我摇头。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给我。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暴露出一丁点的欲望,怕争取了却还是不属于我。
那样多难看啊。
果然,他没有给我,而是说,“今天是我老婆生日,这是买给她的。”
我“嗯”了一声,没有逗留,跟他说了句再见。
转身的那一霎那,我眼睛有点酸,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熬夜直播累的。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快掉到下巴上的黑眼圈。
昨晚回家后,我就通宵直播了一宿,聊聊闲话,跳跳舞。
很难得,我碰着了我人生中第一个金主。
我业绩一直很差,但我特用功,别人一天直播三小时就赚回本了,我却一定要老老实实直播满八小时。
老板看我这么兢兢业业,就也没舍得开了我。
忘了说,我们老板叫林檎,人特好,工资开的高,放假放的多,尤其是对我很宽容。
我总叫他“老好人”,他也乐呵呵地应着。
但我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都有金主在背后撑腰,时不时还能陪着金主出去应酬,我却什么都没有。
时间长了,我也急。
可太巧了,昨晚直播的时候,我的房间被刷了一百个穿云箭,折成人民币也快三万了。
这是头一次。
头一次有人这样往我身上砸钱。